在高台旁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但神色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管济恒对着人群,朗声道:
“乡亲们,本城的战事已经结束,暴虐无道的卫所已经被推翻,你们可以安心恢复生产、生活,我们的亡生大军,也要在今日退出城邦了!”
周围的百姓,俱是欢呼叫好,吩咐呐喊着:
“管将军威武!”“管将军威武!”
管济恒淡淡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百姓安静,接着道:
“但是在走之前,还要请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
说着,管济恒转身向后,指着身后的几人,喝道:
“曾护、黎一柱,六日前,强抢民女。
罗原和、薛旭军,四日前,搜刮百姓住宅。
洪自厚,虐杀已降敌军二人。
此五人,违反我亡生大军军纪,败坏我大军名声,理应斩首!”
周围百姓一听,都鼓着掌连声叫好。
而被绑着的那五人,无不是苦苦哀求。
管济恒探手向身后,一把取出九曲雁翎枪,利落地挥舞几下后,五人都没了声。
一直到亡生大军离城许久,城中的百姓都还在激烈地讨论着。
“从前以为,亡生大殿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可你看管将军,不仅一身正气,更是用兵入神。
他到哪里,哪里就有安稳日子过。
足可见亡生大殿中,还是有好人的!”
“是啊是啊!如今即将到秋收的季节,管将军特意吩咐军队,不准践踏农田。
要不是管将军啊,我那几亩地可就毁了,我这一家妻儿老小可吃什么呢?”
“我早就说过,不能非黑即白,把人一棒子打死嘛。
亡生大殿再如何可恶,到底是一群孩子,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是啊是啊,天璇殿太过谨慎了些,说不定亡生大殿没想做恶人间,只想与我们和平共处呢!”
管济恒在满城赞誉之中,带军往西北无人境去了。
行军半日后,管济恒下令全军休整,他自己也坐在土埂上,拿行军壶喝水。
刚刚打了胜仗,管济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场,喝水发呆。
这时,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管大元帅的后背狠狠挨了一巴掌。
管济恒没有防备,差点整个人被打下土埂。
“何人放肆!”管济恒震怒,从地上一跃而起,厉声喝道。
“是我呀,花孔雀。”
在管济恒的身后,是一身着男装,但因身子娇小、眉目清秀,一看就是女子的人。
此时她双手拉在身后,眉眼俱笑地看着管济恒。
一看来者,管济恒所有的怒火瞬间都熄灭了,惊喜万分道:
“小狐狸?!你怎么在这里?”
乙虔子走到管济恒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土埂上。
“我从京都来,路过此地,看到大军就知道你在,所以就赶过来一起回去。”
乙虔子双手撑着,晃着活动疲惫的脚丫,得意地看着管济恒道:
“我给你说花孔雀,我这次,可是拿了个大人头,宣宣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管济恒闻言,只是有些苦涩地笑笑,故作轻松道:“得了吧你,我可是又打赢了一场硬仗,你能和我比功劳?”
乙虔子没有再争,方才的欣喜淡了不少,低头看自己用脚尖踢地上的土,闷闷不乐道:
“也不知道那个臭丫头,在天璇殿过得好不好,那些人面兽心的禽兽,有没有欺负她。”
这也是管济恒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事情。
“是啊……我原以为蘅笠……不对,是净释伽阑,他以前那么爱婉妍,现在会对婉妍好的。
结果,他居然连私生子都有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只恨我这做兄弟的,不能杀上天璇殿,把他狠狠揍一顿,给婉妍出气!”
乙虔子气的一拳打在土埂上,怒道:
“这么好的天气,你提那伪君子做什么!
当年宣宣为了救他,又是上昆仑,又是下青丘,九死一生弄了一身伤。
他倒好,居然还敢始乱终弃,负了宣宣!
等有一天,我非要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两个人气得骂了半天,方才缓过劲来。
“哎……”管济恒长长叹了口气。
“可怜婉妍,孤身一人嫁到地狱,没有亲人送亲,没有聘礼、没有嫁妆,就像是被卖进去一样……”
一想到婉妍是为了他们的安稳,才被迫去天璇殿,亡生大殿的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乙虔子也叹了口气,本想再抒发抒发心中的苦闷,可是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管济恒的侧脸。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场,眼中是无以复加的寥落。
乙虔子忽然想起以前的管济恒。
他喜欢大红大绿,总要穿得像孔雀一样招人,时刻感觉自己是三界第一大帅哥。
他喜欢笑,喜欢开玩笑,明明也没做成什么,却总觉得自己特别行。
他那么意气风发,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