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释摩诃说了半天,没听到婉妍的回答,便抬起头,一双凹陷的双眼盯着婉妍,看出了她的震惊,便有些不悦道:
“宣婉妍,这孩子虽然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但你也是他的嫡母。
而且据我儿说,这孩子的生母只是一介凡人,如今也已经故去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孩子的母亲都影响不了你的后位。
所以你现在,就是他唯一的母尊了。”
净释摩诃轻飘飘的一番话,却像是一道惊雷霹雳一般,直接从婉妍的脑壳顶贯下,将她整个人都劈穿了。
我还没有成亲,就要做未婚夫私生子的娘,这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是什么强盗思维啊!
震惊之中,连婉妍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她的心忽然就如坠冰窟,本能得痛着。
哪怕婉妍明知,就以净释摩诃的多疑,如果不是万分肯定,这孩子就是净释伽阑的骨肉,那他必定不会带这孩子回天璇殿。
但婉妍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孩子,当真是净释伽……主上的亲骨肉吗?”
这话,婉妍是对着净释摩诃说的,但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净释伽阑。
那一刻,婉妍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神中,没有愤怒和质问,只有苦苦的询问。
这一切,都是净释摩诃的阴谋对不对?你告诉我,这孩子和你没关系,对不对?
婉妍真的很想看到,净释伽阑看着她,坚定地摇摇头,就可以把她从这场噩梦中,拉出来。
然而,净释伽阑站在一旁,就只是站着,眼神空洞而冷静。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没有看婉妍一眼。冷漠得仿佛,他才是这一切的局外人。
没有否认,那便是……默认了吗?
这么多年,自以为最会逢场作戏的婉妍,此刻晃动的眼神中,挣扎得恳切。
而此时,净释摩诃的不悦已经很明显,质问婉妍道:
“怎么,宣婉妍,你作为准尊后,天地间最尊贵的女子,世间的妻母典范,连这样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吗?这就是你亡生大殿的气度吗?”
婉妍一听这话,顿时气得心里的火直往外涌。
有私生子的是净释伽阑,我还未成亲就要替别人养孩子,我凭什么要容得下?
事没摊你头上,你装什么大圣公!
但是面上,婉妍没有将怒火流露分毫,将莫名的心痛和震怒,全都强行压下。
连婉妍自己都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挤出一抹笑容,笑意盈盈道:
“自然不是容不下,如果这孩子真的是主上的亲骨肉,那便就是我的孩儿,我为尊上、主上开心还来不及。
但是……”婉妍顿了一下,故作担忧道:
“主上的骨肉,那便是日后的储尊、尊上,乃是最尊贵罪的血脉,容不得分毫差错,不得不多谨慎些。”
见婉妍表了态,净释摩诃的神色,好看了一些,道:
“那你大可放心,本尊带这孩子回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送他上了炼神柱,确定他的决赋,是紫凰鸑鷟无疑。
当今世界,唯存鸑鷟族人三人,也就是我父子三人。
本尊次子,也即圣殿大护法净释伽闫,他病居圣殿,多年来从未离殿。
那这孩子,必定是净释伽阑的血脉。”
紫凰鸑鷟决赋……
婉妍心里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这孩子,真的是净释伽阑的孩子。
在脑海中划过这句话时,婉妍还没来得及细想其影响,就感到心脏猛得一抽,痛得她几乎窒息。
净释摩诃丝毫不在意婉妍的反应,只自顾自道:
“宣婉妍,这对你也是好事。
你一时半会生不下孩子,肩上就一直背负着,为圣殿绵延香火的责任。
如今好了,这压力不复存在,于你于圣殿,都是件好事。”
说着,净释摩诃慈爱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婴儿的后背,道:
“至于教养孩子的事,你们也不必担心。
小准后才十六岁,和我儿又是新婚伊始,自己都还是小姑娘,怎么能教得好孩子。
正好本尊喜欢热闹,也喜欢孩子,会帮你们养的。
所以,宣婉妍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只要辅佐好你主上就是了,孩子你不需要操心。”
说得名正言顺,不就是抢孩子嘛。
婉妍礼了一礼,僵硬地笑着道谢。
从仁青圣殿出来,婉妍和净释伽阑坐着一台架辇回无垢圣殿。
并不算近的一路上,明明并肩坐着的两个人,却一句话都没有。
直到此时,婉妍的脑子还是懵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对净释伽阑说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自己,居然净释伽阑的私生子,反应如此剧烈。
她本该对净释伽阑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才对。
婉妍用余光看净释伽阑,他还是那般,冷静又从容。
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分毫的愧疚。
净释伽阑的沉默,堵得婉妍满腹想说的话,都难以出口。
一直到架辇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