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谨非但不配合婉妍,还不停地推开婉妍的手,气若游丝道:
“婴婴……快走……你别管我了……快走!”
婉妍急得顾不上说话,穿过容谨的手去扶他的胳膊,把容谨扶着靠坐在床沿,立刻就要催动决力,要给容谨运气,却被容谨摆了摆手阻止了。
“婴婴,不要……为我浪费决力了!”
容谨挡得婉妍无法传力,婉妍急道:“这怎么能算浪费呢!笙郎,我必须要救你!”
容谨平静道:“婴婴,我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了,我的身子……咳咳……已然药石无医,你现在给我运气,只能……只能延迟一会我的死期。
可是外面强敌环伺,你没了决力,又……又该怎么办呢?你万不能被他们抓了去!”
容谨说一句喘三次,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但神情却是异常坚定。
容谨说得是真的,婉妍确实没有办法救他,但她却想为容谨能续命多久,就续命多久。
婉妍不顾容谨的阻挡,执拗地要给他传力,容谨仍是百般阻挠,两人一时纠缠不休。
直到,容谨突然用手绢捂着嘴,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啊!”婉妍发出一声惊叫,惊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随后婉妍立刻捂住嘴,但眼睛仍是惊恐地看着容谨挂满鲜血的手绢。
容谨顺着婉妍的目光,看到鲜红的血时,没有分毫的意外,只是自然地将手绢握紧,探至嘴角拭了拭血污,随后将手收到了身后。
婉妍看着容谨,只觉得心慌得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坐在容谨的身边。
明明病重不治的是容谨,但他看着婉妍的眼中却尽是不忍。
容谨轻轻牵住婉妍的手,温声道:“别担心婴婴,别担心。”
直到这个时候,容谨的眼中还是温柔和煦,看着婉妍的目光犹如春风十里。
看得婉妍心里更难受了。
婉妍握住容谨的手,发现容谨的手还是冰凉又细腻,只是已枯槁得皮下就是一把骨,摸起来触目惊心。
婉妍自欺欺人了许久,告诉自己容谨福大命大、宣契医术高潮,容谨只是身体弱,他不会死的。
可现在,现实逼着婉妍明白,她救不回容谨的。
婉妍真的害怕了。
容谨看着面前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慌了神、双手冰凉的小姑娘,心里是无限的怜惜。
容谨弯着眼睛笑,用眼睛里的光为白得发青的脸色,添了一分光彩。
他柔声道:“婴婴,人各有命,这就是我的命。
能活这一生,能遇见你,我已经不能更满意。
我毫不遗憾,你也不要为我可惜,好吗?”
婉妍不敢哭出声来,只有胸腔中的低声呜咽,连连摇头摇得要把头摇掉了。
婉妍心里太难受了。
容谨为了救她,明明自己身子那么弱,却强渡弱水,抽干自己一半的血,逆天而行地将必死无疑的婉妍硬是夺了回来。
之后在每一个婉妍危机的时刻,总有一尾天泽应龙从天而降。
它披着盈盈银辉,温柔又强大。
他明明救了她那么多次,可她却救不回他。
婉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小脸通红、满头大汗。
在婉妍握着容谨的掌中,决力还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着。
容谨满眼都是怜爱,枯槁的手指理了理婉妍鬓角的碎发,柔声道:
“没事的婴婴……不哭了不哭了……时间会带走我的……
婴婴你答应我,就难过这一日,把我葬在今天。
从明日起,回到你灿烂的人生中去吧,就当去年盛夏,你没有走入那个湖心亭,没有送上一束花,没有收到一根金簪,没有遇到一个人。”
容谨越说声音越轻,婉妍却越哭越厉害,哭得撕心裂肺。
婉妍边哭又边恨自己,居然到这个时候,都是容谨在安慰她。
可是她又无论如何都忍不住泪水。
那可是容谨,最温柔的容谨,留着她一半血液的容谨。
他要走了。
他们相处的每一瞬,都是一次诀别的倒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容谨的气息一点点淡着,眼神却愈加温柔。
容谨看着婉妍的脸,眼神已经痴了。
他低声喃喃着:
见你第一面,我就想,这一生,我要你满心都是我。
后来,我想要你的人能属于我,与我共度余生,便是心中无我,拿我当作亲哥哥又何妨。可最后,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只要你能为我落一滴泪,我便已经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婴婴,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懂。
若是日后有一天,你突然明白了,你可一定要记得,曾经有个人很爱你,
声音传到胸腔便戛然而止,又重新流回心坎,一句都没有
他要走了,世上再也没有了最温柔的应龙,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