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释伽阑手下,婉妍已经在断气的边缘,然而她却突然抬手,对着净释伽阑的面门猛地挥起手刀。
净释伽阑没想到婉妍都这样了,居然还想抵抗,立刻反手抓住婉妍的手腕。
然而下一秒,婉妍趁着净释伽阑这一瞬的分神,另一只手迅速探至净释伽阑面前,一把扯下他的面纱后,狠狠一扔。
一瞬间,净释伽阑的面容,完完全全暴露在婉妍的眼前。
咫尺间,眼前人,就是婉妍解毒后,在凤麟洲睁开眼看到的那一人,是在屋顶上和婉妍过招的那一人。
是眉眼如画,一眼就永生再难忘记的那一人。
说来也是神奇,两人之间明明就只是少了一道面纱,却好似突然贴近了许多,让这原本致命威胁的姿势,都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宣婉妍!!”
被摆了一道的净释伽阑震怒,立刻翻身坐在一边,避而不看婉妍。
净释伽阑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是害怕婉妍看见他的脸,想起一切吗?
还是怕婉妍就算那样近地看着他,仍是满眼的戒备,满口的恭敬。
总之,不论何时,她总是知道如何将他一击致命。
“咳咳咳……”
被松开的婉妍一阵剧烈的咳嗽,想用手掩嘴时,才发现自己的胳膊疼得根本抬不起来。
“果然是您……”就算是如此狼狈,婉妍还是艰难地开口,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笑容。
“其实从……从我第一次在玢安见到您时……就就认出您了。”
挡得住面容,挡不住的独一无二的身形与气度。
他大概自己不知道,他随处一站,就是难以掩盖的与众不同。
净释伽阑气急,咬牙切齿道:“闭嘴!”
“您别生气大人,我真的没有恶意。”
婉妍歉意地笑笑,道:“我总得知道等我变强……以后,该找谁检验一下吧。
我可不是输一次,就输一辈子的性格。”
“哼,荒谬。”净释伽阑冷笑一声,“腾”地站起身来,捡起自己的面纱抖了抖,抬腿就走。
婉妍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不疼,却还是立刻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追上去,唤道:“大人!大人……大人您等我一下……”
净释伽阑不想理她,奈何婉妍的步子,实在是不看都听得出的狼狈,只得听了脚步,转身等婉妍追上来。
“大人,我不恨您。”
婉妍追过来,第一句就是没头没尾。
净释伽阑知道,她这是在回答刚才自己所说的“恨我吧”。
“所谓忠言逆耳,我知道您是在用最有效的方法让我清醒,让我认清现实。
虽然很残酷,虽然很痛苦,但是如您所愿,您说的话,我听进去了。”
一片荒漠之中,浑身满是血和灰尘的婉妍,头发凌乱,小脸也是灰土土,嘴边还有血迹,但眼睛却是亮的。
净释伽阑看着这只小脏猫,心不由自主地软了。
“我会好好躲起来,会努力成长的。
就算我长着一张被世人认定该死的脸,也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今天不行明天行,总有一天我能行!”
“好。”
几个月了,净释伽阑始终冰封的脸,第一次柔和。
所谓的过招,疼在婉妍的身上,诛得却是净释伽阑的心。
但好在,总算是没白费。
婉妍走到净释伽阑身边,两人并肩往回走着。
“不过……”半晌,婉妍忽而抬头,看着净释伽阑的侧颜,道:
“我觉得我之所以会出现这奇怪的红光,应该是我与梼杌和朱厌交手后,染上了一些太阴之气导致的。
我真的不是沙华,大人您也知道的对吧。”
净释伽阑没回头,淡淡道:“怎么说?”
婉妍扳着手指,一条一条道:
“大人您想啊,我出身的白泽家族,千年以来效忠应龙圣族,信仰天璇殿。
我生活的宣相府,就在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京都。
如果沙华的血统都能侵入神族之中,沙华就藏在闹市之中,一藏十六年都没人发现,只怕大陆离玩完也不远了。
更何况我的大伯、我父亲的亲哥哥,我白泽家族的嫡长子,就是死于十几年前,围剿绮罗毒尊的战役之中,我爷爷痛失爱子,也因此一病不起,之后不久就辞世了。
我白泽家族与绮罗毒尊的仇,应当不比任何一个家族的轻,所以我作为白泽族长的女儿,怎么可能与仇人有染呢?”
净释伽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婉妍接着道:“而且我的本事大人您也见到了,就没有什么本事。
要是有人说我是绮罗毒尊的后代,估计都能把绮罗毒尊气活了。”
婉妍自嘲地耸耸肩,接着道:“最后嘛,就是您。”
“虽然不知道您是谁,但是我大约能感觉到,您在天璇殿中,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天璇殿在上次大战以后为了维稳,对所有与沙华有关,甚至无关的人都进行严厉大清洗。
如果我真的是沙华,只怕这会早已是您的剑下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