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婉妍四周,不论是净释伽阑,还是凤女、管济恒、砚巍他们,人人都还在奋力厮杀,但分明都有些狼狈了。
而在他们身后,是十万百姓,躺在自己至亲的尸骸与血肉之中,躺在铡刀之下,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刀刃悬在自己头顶,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
然而结界不能破,朱厌和梼杌打不过。
这一刻,纵使聪颖如婉妍,也没了丝毫的主意。
就只能先杀死眼前的敌人,尽管这个敌人源源不断。
而此时于净释伽阑而言,何尝不是煎熬。
不开决赋,眼下的局面根本没有破解之法。
大开决赋,他能立刻扭转局势,以一人之力力压甚至击溃梼杌和朱厌。
然而,他的决赋,是开不得,不能见人的。
八大星宫中,有他已故的母亲、有前任青鸾圣族族长、有雨师金仙,甚至还有大家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大护法。
这太多太多人命中,是太多太多污垢。
一旦这些东西示人,天璇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时动荡的,就不仅仅是大陆西南的一角。
死局,便是进是退,都寸步难行。
梼杌自然看出了众人的无可奈何,大笑着添火道:“本座真是看不懂了,明明交出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之人,偏偏要两军大战,连累无辜百姓遇难。
宣婉妍,这就是你的聪慧?
净释大圣人,这就是你的仁慈?”
无人回答。
因为也无人知道答案。
一人换十万人,听起来是划算的交易。
但若是用自己的父亲、用自己的叔伯、用自己追随的将军,用自己熟悉的、崇敬的人,去换素未谋面的十万人,这里面就有太多的顾虑。
天权的将士不愿意,婉妍不愿意,砚巍和管济恒更不愿意。
但有人显然已经松动。
“管将军到底在哪里啊!如此动荡的浩劫,皆因他起,他也能作壁上观么?”
凤女高声道,一句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凤女大人,请别说胡话了!”
一直对凤女客客气气的婉妍,当即冷笑出声:“这场浩劫明明是因梼杌和朱厌而起,管铮将军身先士卒、为万民出征,您怎么是非好歹也分不清了吗。”
傲气的凤女何时被人这般抢白,登时大怒,也不再顾及其他,高声质问道:“明明只要交出管铮一人,便可以了却这场战争,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多人在这里白白送命?
用十万百姓和几万将士的命保一人,这便是宣婉妍你的是非好歹?”
“对啊对啊!”“凤女所言有理!”
凤女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跟着附和,都是凤族、九尾狐族的族人。
天权国的将士当然不服,立刻就争执了回去。
而管济恒和砚巍涨得双目通红、青筋暴跳,却自始至终只是战斗着,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能说什么?
不想失去父亲,也不想让更多人为自己的父亲送命。
这于他们而言,根本也是死局。
眼见着敌人本就处于优势,友军还开始争执,军心涣散,自顾不暇的婉妍,却也无法坐视不理。
于是婉妍一面奋力挥舞着释吾剑,一面用尽全力高声喊道:“诸位!我们今日可以向贪得无厌的凶兽妥协,交出了管将军,那明日凶兽故技重施,再次集结大军、威逼我们交出天权,或者天枢的皇帝陛下,甚至威胁到无上圣尊怎么办?
我们难道要一次一次妥协,最后将整个人间都拱手让出吗?
难道你们相信凶兽得逞一次,会就此罢休、一心向善吗?”
婉妍的三连问后,不少吵吵嚷嚷的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凤女仍是不服气,对着身后的敌人猛地一击后,冷笑道:
“眼下十几万条人命危如累卵,你还有闲心顾以后?”
婉妍腾身后翻,躲过朱厌突如其来的一击,谁知那攻击长眼睛一般,死死黏着婉妍,婉妍躲不掉,只能迅速双手塑风盾,用仅存的决力,正面扛下这一击。
这一击能量巨大,只是顷刻间,婉妍已经被逼着倒退十几步,满头的汗珠犹如洒了的豆子,滚滚而下。
尽管如此狼狈,婉妍还是咬牙道:“以后会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面对贪得无厌的敌人,从第一次就一步也不能退。”
“死丫头,你爹没教过你话多的人死的最快吗!”朱厌眼见着涣散的军队,就要被婉妍调动起来,当即铆足决力,对着婉妍那一片猛烈一击。
这一击直直对着婉妍,但力量之狠戾,足以摧毁那一片的人。
被不幸瞄准的众将士,眼见着这致命的攻击,如同怒吼的雄狮一般向自己扑来,却除了牢牢握住脆弱的剑之外,就只能瞪大一双惊恐的双眼。
眼看那怒吼的赤红雄狮奔来,婉妍果决地一展双臂,迅速集结全身上下还能用的每一丝力量,榨干自己最后一点决力。
一时间婉妍四周一阵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当风盾再一次被婉妍推出去时,已是大出好几倍,刚好能完全接住朱厌的攻击。
然而,就是全盛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