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蛇神族那边我千里远赴天枢,亲自登门,低声下气地赔不是了三回,不也就把事情暂且平息了嘛。
再说虔子她只是年龄小不懂事,又太有自己的主意,贪玩了点也是常情,我作为亲姐姐为她收拾烂摊子,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乙良子看着乙虔子的眼中满是慈爱,口吻是温和又任劳任怨。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长老一个个都气的吹胡子瞪眼,看着乙虔子的眼神愈加愤怒,满口为乙良子不平道:
“狐主您怎么这么善良啊!您也不看看那个妖女配不配得上您的善良!”
“狐主!您就是太仁慈了!”
“您的宽厚都成了这妖女的保护牌!”
“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怎么一个如此仁义宽厚,一个如此无耻荒唐!”
这场面乙虔子见了太多次,早已经见怪不怪,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垂着头,偷偷拿鞋尖逗脚边的小蚂蚁熬时间。
但不论多少次,乙虔子还是觉得姐姐看着自己那慈爱的目光,实在是瘆人得紧。
不过事实上乙虔子也根本不需要解释,她知道姐姐很快就会为自己解释的。
果然,乙良子扬了扬手示意众人安静,仍是温和道:“诸位长老莫要再责怪虔子了!
虔子自半年前,跟着比武招亲上那个获胜的、不知底细的男子不声不响地离开后,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想来这段时间里,虔子定是奔波劳苦,吃尽了苦,那便是长了教训的,便不辛苦长老们再给她个教训了。”
乙良子平静地把这话一出,整个大帐却彻底沸腾了。
一个未出阁的豪门千金,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而且还一走就是半年没有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乙良子不用再说下去,众人也都知道。
一时间有四五个人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剩下的人也是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根根手指全都指向了乙虔子,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好不要脸!毫不要脸!”
“必须将她赶出家族!这个人我们九尾狐神族丢不起!”
“恶心至极!荡妇!荡妇!”
哪怕早已经经历了十几年,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骂声劈头盖脸砸下的时候,还是砸得乙虔子有些头晕眼花。
荡妇,这两个字就是安给真正的风尘女子都已是羞辱,如今把它砸给一个毫无杂念的纯洁女子,是足以把人砸死的。
乙虔子有些发愣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指着自己鼻尖的人凶狠的嘴脸,再环顾四周,看这满屋子的人好似都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纵使无数次的经历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论她说什么,这些人都绝对不会听。
然而当这个词砸在乙虔子头上的时候,她不能不为自己站出来洗脱。
“长老!我没有……”
“啪。”
乙虔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一条萦绕着红色光芒的鞭子从上至下直接贯穿乙虔子的后背,力度之狠直接将乙虔子抽翻在地。
乙虔子哪有防备,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后背疼得火烧火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抽烂了一般。
那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大开决赋、盈满决力的鞭子。
在乙虔子身后,提着鞭子的长老怒瞪着她,显然这一鞭子下去没能消解分毫她的怒火,怒斥乙虔子道:
“畜生!小小年纪没学会礼义廉耻,倒把风尘女子那一套学得炉火纯青,自己的脸不要也罢,倒把我们青丘世代清誉美名也糟蹋了!”
说完那长老的愤怒又转化成了悲痛,仰天长叹道:“前狐主!老身再不怨您走得早了!您若是今日还在,看见您最宠爱的小女儿成了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您该有多难受啊!”
乙虔子伏在地上,满口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竟是直起身子都不能够。
但乙虔子还是竭尽可能地把身子挺起来一些,纵然仍旧那么狼狈,纵然五脏六腑都滴着血,但挺起来一些,她在这群人中间,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怜了。
此时此刻,乙虔子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她们。
乙虔子想问问,云培风性格暴戾蛮横、阴险狡诈,又好色成性在大陆是出了名的,还没成家就已经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不说,那些女孩没有一个不是伤痕累累,时不时就有名为病死的女孩被从云府扔出。
大陆上只要是有点家世背景的家族,谁会愿意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
可九尾狐神族呢?明明知道自己没有一丁点武功,她的亲姐姐还要把她硬塞给云培风,她到底是何居心?
而全族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她乙虔子说哪怕那么一句话,都巴不得她赶快嫁进去,甚至恨不得她当晚就死在云府,她们又是何居心?
乙虔子想问问,明知自己要被扔进地狱,她不想下地狱,为什么栽进去的是她的命,是她的一生,可她就不能拒绝,为什么就不能逃去活命?
乙虔子想问问,她们可是见过在蜀州比武招亲的时候,乙良子是如何把妹妹交给陌生人后,留下百金后脚底抹油地溜走,生怕妹妹跟上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