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啊,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你这又要去哪啊?
你瞧你自己一会丧如狗,一会疯似狗,你就不能正常点做个人吗?”
若是往日婉妍对宣奕开嘴炮,那宣奕必会卯足力气再开回来。
然而今日宣奕的耳朵像是安装了嘴炮过滤器,对婉妍的攻击闻所未,反而理直气壮又认真地回答道:
“我当然是要出去让他们看见了啊!不看见我他们怎么给我下毒?”
“……”
婉妍翻了个白眼,大无语之下损话张口就来。
“宣奕你长膘的同时,长点脑子行吗?照你这么说,我建议你不如别穿衣服,直接往京都城最高的城门之上昂首一站,不论东西南北风,全从你身上过,那你才真是又招风又显眼。
到时候别说云培风下毒了,估计京都城没几个人不想砍死你,都要你还他们一双没见过你的干净眼睛。”
宣奕一听,当即脚步一停,话音没起,双手就已经插在腰上了。
“宣婉妍你这个死丫头,你满口喷什么肥料呢?是不是我最近没打你,你皮紧了?”
眼见兄妹两个又是要打成一团的架势,管济恒和砚巍夹在中间,是司空见惯中,又满是无奈。
明明昨夜还是一道木门,门外是哭天喊地说要一起分担的妹妹,门内是为了妹妹的前途,毁了自己一生的哥哥。
现在可好……
管济恒挡在了宣奕面前,连连劝道:“奕弟你动什么气,妍儿长的什么破锣嘴,咱们还能不知道吗?何况她力气大得和牛一样,就你这小身板,还能打得过得过她啊?
今日可是大年初一,你要是被打残了,哥哥我可没地方给你找郎中去啊!”
“……”
砚巍:哥,你真的好会劝架!原来劝架的奥义,就是以一己之身,引来双方的炮火!
果然,管济恒话音落的一瞬间,喧闹的吵嘴声戛然而止,婉妍和宣奕两兄妹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不如我们一起揍管济恒一顿吧”的表情。
管济恒顿觉事情不妙,当即连连表示今日还要赶回麒麟大野泽去过新年,扯着砚巍就飞也似地离开了。
临走管济恒还不忘嘱咐婉妍,一定要等他们回来再实行计划,万一事情败露,加上他们两个也能打一打。
管济恒:这种欺君罔上的大场面,是我不给钱就能看的吗!绝不能少了我!
管济恒和砚巍走后,婉妍和宣奕反倒安静了不少。
婉妍喝了一口茶,眼神随意一瞟桌角的小药盒,看都没看宣奕,像是随口问起道:
“喂宣奕,你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吃这药。
你要是不吃,我还要再还给蘅大人的。”
宣奕闻言,立刻把药盒抓起,放进袖口中掩住,生怕婉妍拿走,连连道:“我当然要吃啊!”
婉妍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睛喝茶,喝着喝着又没话找话道:
“那你别怪我没提醒哈,这可是欺君。
而且这虽然是假死药,但是你一个出门走几步都能踩到狗屎的人,吃了这药就真脚一蹬,人就没了也不一定呢。
这其中利害,你可自己想好。”
婉妍说得轻巧,但其实心中却直打鼓。
欺君,婉妍倒是不怕,大不了她再送上一条命。
但说到底,宣奕只要吃了药,就是要死一遭的。
这其中凶险,婉妍怎能不怕。
然而宣奕却只是淡淡一笑,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婉妍,正色道:“我相信蘅大人,也相信你。”
根本不用宣奕说出来,婉妍就能从宣奕的眼中看出,那样厚重的信任。
那一刻,分明一阵暖流从婉妍心间划过。
然而下一秒,宣奕立刻话锋一转,嘻嘻哈哈道:“你靠不靠谱我不知道,但我当然还是相信蘅大人啦。
蘅笠大人那样无所不能,他给的药,怎么可能真的把我给毒死!”
“……”
就算是真的会把我毒死又怎样呢?
如今有这样一个既不连累宣婉妍,又说不定可以解除婚约的法子,就算是会死,我又怎能不舍命一试呢?
如果不试一试,待七梁驸马冠一戴,我余生与她,便真的就再无可能了。
婉妍无语,白眼翻上了房梁,抓起手边的佩剑,用剑柄对着桌子靠墙边的角就是一击。
只听“咔嚓”一声,那平平无奇的桌子,就染在婉妍这个方向开了一个小格子。
婉妍伸手一抓,拿起一大串钥匙就往外走,留下宣奕在身后嚷嚷。
“喂!你又要去拿银子!你要做什么!你不是前日才提了二百四十两银子并三百一十四文钱吗?你这败家女就不能省着点花吗?”
说归说,宣奕却站在原地根本没动,只听婉妍懒洋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爷是给你拿!你是准备以后带着一家妻儿四海为家、喝风吃树皮,把所有金银都留给我败吗?”
宣奕一听恍悟,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在宣奕住的小院西北角,有一连五间其貌不扬的小瓦房,低门矮楣、灰头土脸,与相府的雕梁画栋大相径庭,一看便是废弃已久的杂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