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累。”任皇后娇滴滴地回道,说着便双膝挪动,向后给皇上让出空间来,又用手将皇上的床铺铺平展。
“皇上您心怀天下,爱民如子固然是一代明君,但您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毕竟您的龙体康健,才是万民真正的福祉。”
任皇后一面铺着床铺,一面诚挚而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哎……”皇上蹬掉鞋子,侧身躺入被子里,满脸倦色道:“年末到了,实在是事情太多了。”
任皇后一面把杯子给皇上盖周全,一面接着道:“那陛下也需注意身子,若是事无大小,皆需陛下亲力亲为,岂不是太劳心劳神。
何况那满朝文武,大有能人异士在,必能为陛下分忧。”
说着,任皇后也躺进了被子里。
“哪有那么简单啊……”皇上叹了口气,声音越来越轻,已经多了几分睡意。
“如今这朝堂之上,除了任相和宣相两位我信得过的老臣外,哪还有什么信得过之人啊……”
任皇后闻言,赶忙谢道:“哥哥能得到陛下的信任,就是皇上对我们最大的恩赐。我们任家兄妹能伴在皇上身旁,为陛下稍尽些绵薄之力,那是我任家生生世世修来的福气。”
任皇后说的情真意切,听着她的声音,哪怕看不见她的脸,也能想像出她真挚的神情。
然而皇上显然是几十年里听了太多遍这话语,早已免疫,并没有任何动容,只是懒懒地“嗯……”了一声,稍显敷衍道:“皇后客气了。”
“不过,”任皇后并没有因此气馁,轻描淡写地说道:“依臣妾愚见,如今陛下的朝堂上也算人才济济,尤其是年轻一辈中人才辈出,定能忠心不二为朝廷效力,陛下您不必多虑。”
听到这里,皇上才算是来了点兴趣,同意道:“是啊,在近两次的国试中,涌现出一批惊才艳绝的后起之秀,他们确实是非常不错,也算是给死气沉沉许久的朝堂,注入些生机。”
任皇后一听皇上终于上道,心内喜悦,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就好像只是夫妻间聊着天般,随口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些孩子们长大了,老一辈人也可以稍松一口气了。”
说完,任皇后又顿了一下,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随口问道:“而且臣妾听传闻说,宣相家的小女儿也入朝做官了,这可是真的?”
任皇后在这里和心机地用的是“宣相家的小女儿”,来称呼婉妍,而非直呼其名,就是暗中将涉及宣婉妍的事情从朝廷事宜上,拉倒了官员内眷事宜上。
要知道后宫中人过问前朝事宜,那就是干政。
可若是涉及官员家眷的事情,就是她任皇后这一国之母应当管理和考虑的范畴了。
“嗯。”皇上简单地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这可真是奇,虽说陛下宽厚仁慈,允许女子入考国试、入朝为官,但这么多年来,鲜少有世家大族忍心把女儿推出来做官,谁家不是藏在深闺中娇生惯养着。
没想到宣相竟有这样的见识与忠心,忍心让女儿出来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
任皇后一副又惊讶又佩服的口气,真就一副刚刚知道已经做官半年多的宣婉妍入朝为官的模样。
“宣爱卿那也是无奈之举。”皇上慢慢悠悠说道,“白泽宣氏世代为相已是祖制,既然宣相家的儿子难当大任,女儿又颇有才干,自然少不了女儿出来继承祖辈衣钵了。”
说完,本已无意闲聊的皇上,还是忍不住赞道:“不过这个小姑娘也确实很有些本事,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能力却不输她父亲,既有姑娘家的心细谨慎,又有不输男儿的胆识与气魄,更有和她爹年轻时一样的冲劲,实在是难得的奇才。”
“那太好了!小宣姑娘经过陛下的一番栽培,能力必定大有进益,日后成为天权国的肱骨之臣!”
任皇后闻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真的很为皇上开心一般。
皇上没有接她的话,于是又是一段沉默后,任皇后又想起什么来,再次打破沉默道:“这样好的人才,必定是要为朝廷一直所用啊!
对了陛下,这小宣姑娘如今芳龄几许,可曾许了人家啊?”
作为一国之母,关心臣子的婚眷情况,再正常不过。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小姑娘今年……今年十五岁了吧,快满十六岁了。”
黑暗中,皇上眯起眼睛想了想,又道:“至于婚配,我也不曾过问,但应当是还未婚配。”
任皇后一听,当即道:“快十六岁啦,那也是时候该给她寻个人家了。”
皇上一听,困意消了几分,赞成道:“皇后说的有理,我往日只把那小姑娘看成个可看栽培的少年臣子,倒忘了她还是个并为婚配的小姑娘,还是皇后考虑的周到些。”
“这都是臣妾份内的事情罢了。”任皇后谦虚道,又出主意道:“臣妾倒是觉得,这样的小姑娘要是放在别人家,给别人做了媳妇,婚后又是侍奉公婆,又是照顾儿女的,倒白白耽误了她为朝廷做事的一身才干。
倒不如就留在皇家,许个皇室子弟,不仅可以更好地笼络住她和宣相府,也可以让她在成亲后,可以全无后顾之忧地在前朝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