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博览群书的婉妍,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神船的存在。
但她没空详细探究,便急匆匆地问道:“那老师傅,您知道距离它上一次驶过这里,过了多久吗?”
老翁摇了摇头,把头上的麻衣往前拉了拉,以抵挡肆虐的海风。
“神船的踪迹,我又怎么会知道,但距离我上一次听闻有人看到它的踪迹,过了该有十年了吧,那时我的妻子都还健在。”
“十年……”婉妍喃喃着,“那也就是说,起码还要一两年时间,才能等到神船‘贯月查’再次航行过来,这我怎么等得住呢……”
老翁看着女孩把少年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大概也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禁为他们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些生离死别而感到惋惜,却也是爱莫能助。
“孩子,自从十五年前鵷鶵医圣隐居到了凤麟洲,每个月都有许多重病在身的人,想渡过弱水,前去求医,可有些人到了,有些人终其一生没能到。
到的那些人,是无上圣尊认为命不该绝的;而没到的那些人,说明圣尊早就为他设有一劫。
劫啊,是逃不掉的,就像人,是永远无法抵抗无上圣尊,抵抗天命的。”
老翁摇着船缓缓道来,试图给予婉妍一些安慰。
“谢谢您。”婉妍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回报老翁的善意,然而却根本无法做到。
“但是不尽全力拼一把,我没法认命。”
说着婉妍看向躺在船舱中,安详纯净得像个孩子,却越来越冰凉的蘅笠,心中愈发坚决。
认命就是放弃他,失去他,这让我如何认命?
狂妄的海风打散了婉妍松散的发髻,卷起一缕缕青丝,肆虐地拍打着婉妍的面庞。
可婉妍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始终,握着他的手,遥望着西的方向
在那遥远的地方,澄澈幽蓝的天色将与万顷汪洋相聚,载着星光的星云会一朵朵融化在粼粼波光里。
小舟在无尽的夜与汪洋中踏光而去,载着婉妍所有的希望。
到后半夜时,老翁手中的桨停了下来。
“孩子,这里就是海水与弱水的交汇处了。”
老翁轻声说道,边说着边拉下了挡风用的斗篷。
他想仔细再看一眼,这个勇敢的女孩。
“老师傅,多谢您。”婉妍真诚地道谢,把装着银两的荷包整个塞给了老翁。
说完,婉妍就小心翼翼地从小舟上站了起来,准备只身渡海。
即便是在夜晚,整个海面都浸泡在浓墨中一般漆黑,但就着星月之光,婉妍可以轻易地看出,就在小舟前两尺的地方,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
界限以外的海水顺风而涌动,界线以内,海水则自东向西绕岛而行。
婉妍揪着裙子,正准备移步而出,就被老翁叫住了。
“孩子,你这样下去一定会送命的!”
老翁有些着急,他不忍心看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永远陨落在弱水之中。
边说着,老翁边从怀里取出一片羽毛,从小舟一侧放了下去。
在海水这边,羽毛轻易地漂浮起来,可当它被风吹向另一边时,几乎是刚刚过了界限,就立刻沉了下去,消失得无踪无迹。
那速度之快,就仿佛沉下的不是一片羽毛,而是一块巨石。
虽然已经做了一夜的思想准备,可真的看见这反常识之极的现象时,婉妍还是略略吃了一惊。
老翁看到了婉妍的吃惊,劝道:“你若是不想去了,我再载你回去。你带这位公子去找找大陆上其他的名医吧。”
“没事的,”婉妍说道,双手探到脑后,把凌乱的长发随意一绾,拿白泽银簪固定出一个慵懒的发髻。
“老师傅您快回去吧,深夜浪大,再晚便更不安全了。”
说完,婉妍又俯下身去,把脚上的绣花鞋和白袜脱了下来,露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脚。
光脚踩在船舱中,婉妍伸出右手,准备开启决赋。
这时婉妍才发现,这弱水对非五大凰圣族的决赋有极强的压制作用,决赋是根本无法开启的,能使用的决力也微乎其微。
婉妍用尽全力,也只在压力的缝隙中,开启了几分微弱的决力。
这无疑,为这趟已然九死一生的旅行,更加了许多难度。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婉妍没有再犹豫一秒,提起裙摆就跨出小舟,小脚落在澄澈的水面之上,稳稳立于海面。
等站稳之后,婉妍才用决力在蘅笠身体绕了许多圈,小心又吃力地将蘅笠抬了起来。
之后,婉妍的右手灵巧地一翻,蓝色的光芒就从丝线一般从手掌中涌出,在婉妍的身侧交替着、重叠着,织成了一只蓝色的小舟。
婉妍再一抬手,蘅笠的身体就被蓝色的烟云承载着,缓缓落在了用千丝万缕的风织成的小舟上。
这小舟刚刚好能够蘅笠平躺。
“老师傅,”婉妍转过身来,终于露出了一抹平静的笑意,“此程多谢您照顾。”
老翁叹了口气,简直不忍心再多看女孩一眼,只低着头冲她挥了挥手,小声道:“去吧……去吧。”
婉妍点了点头,右手中延伸出一条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