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安醒来的时候大脑昏沉, 像是被敲了一闷棍似的,让他蹙眉闷哼了声。
“脑袋还痛吗?来,喝点水。”
腰上传来点力道, 将他扶了起来,视线朦胧间, 锦安隐约看见面前坐着的一道黑色身影。
锦安眨了眨眼, 唇上贴到了个硬硬的物体,将锦安泛着干的唇瓣都压下了点。
“张嘴。”微哑的声音伴随着水杯轻轻压下,锦安下意识张开了嘴巴, 温水贴着嘴皮顺着干涸的喉咙滑下。
锦安小口小口地抿着, 喝了小半杯后捏着水杯的手才挪开, 起身往书桌的方向走。
锦安视线下意识地跟着看去。
卧室里没有开灯, 显得有些昏暗, 锦安看人把水杯放到桌面上后又晕乎乎地把视线放到阳台的方向上。
外面的天也有些暗了,太阳正在下落,远处衬出一片橙光。
锦安脑袋还不清晰, 此刻还朦胧地想着:多少点了?怎么天都黑了?
“快七点了。”
在锦安开口询问前,放好杯子的人又重新走了过来, 主动说出了时间。
锦安看着江弃被霞光衬了一片橙红的侧脸, 先是‘啊…’了声,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火光、响动、一场突兀的爆炸。
锦安身型一僵, 脑袋瞬间麻了下。
……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台阶上,应该是被爆炸的余波扫到了。”
“我和许言之本来想把你送到校医院的,但是校医院也关门了,所以只有先把你带回寝室。”
“还好你没事……”
江弃说到这里的时候, 锦安仿若听到了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不过他并未细想, 只是靠坐在自己的床上,愕然地听着江弃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锦安在台阶上看见寸头男生和那群体育生时就隐隐约约有所察觉,所有的低年级班级都先走一步,就算是高三的班级也只有他们班和体育生班逗留了许久,像是在刻意拖延时间远离大部队。
现在事实证明,锦安的猜测并没有错,任何参与欺凌过主角的人,都在凶手的杀人计划里,就算是同班冷漠忽视的同学和老师也没有放过,霸凌最为严重的体育生班更不用多说,两辆大巴车坠在大部队稍远的地方,爆炸发生时,都不会波及到前面的人,也不会立刻被前面的车辆察觉,只会让在学校里留校的人,像兔子一样,猛然听到这道爆炸声,受惊逃窜。
隐藏在暗地里的猎人在告诉他们,狩猎才刚刚开始……
锦安脸色发白,紧紧拽着身上盖着的薄被,不知道为什么,从江弃说话开始,房间里就没有开灯,就连对方的面容都只能透过落日余晖清晰片刻,而原本始终开着的空调,今天也关着。
在无风的闷热夏天,盖着被子,锦安应该是感觉热的,但今天突兀发生的事情,却让锦安背脊都在发寒,冷汗贴紧了衣衫,最后又贴在他的背脊上,让他感觉被湿毛巾包裹住了般难受。
“现在……”
“我有点热……”
锦安和江弃说话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顿住。
寂静中,锦安先说:“能、能开空调吗?”
其实锦安并不觉得热,反而还觉得冷,只是不知是因为没开空调还是因为什么原因,锦安觉得闷闷的,让他心里压着难受。
只是等他说完,江弃却说:“不能。”
锦安愣了下,茫然地看过去。
这是江弃第一次明面上拒绝他,紧接着他就看见江弃抿了下唇,沉声说:“没电了……”
“爆炸把学校的供电电缆炸断了,现在全校停电,而且……”江弃顿了下,在锦安错愣的神情下,哑声道:“而且学校信号被切断了。”
“电话打不出去,学校剩下的保安被许言之安排出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往这里赶的警察,或是远一点的地方有没有信号通知一下。”
“沈淮他们现在去超市拿吃的去了,许言之应该是带人检查下还有没有备用电源之类的。”
逐渐转黑的寝室内,江弃在锦安的要求下慢慢说着现在的情况,在看见锦安略显惨白的脸蛋时还忍不住说了句:“学校的老师还有家长联系不到人,应该会察觉到什么,可能过不了几天就有人来接我们了,你不用担心。”
江弃似乎没有怎么安慰过人,说话时还有点僵硬,锦安听着止不住心想,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啊,可能还不等警察找到我们,他们就先被凶手杀死了。
而且这个凶手还指不定就是你……
……
虽说江弃已经给他讲过目前的大概情况,但锦安还是不死心的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果然在顶端的信号栏上一格信号都没有,打开社交软件也显示着未连接的字样。
电话打不了,信号发不出去,手机的电量甚至都没剩多少了,简直和废铜烂铁没两样。
锦安失望地把手机塞回自己枕头底下,跳下床准备去外面看看。
江弃没有阻止他,只是沉默的跟着。
电源切断后电梯也不能用了,锦安还是走的楼梯,楼道里昏黑一片,出了寝室门后还好一点,只不过这夕阳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
锦安没去找沈淮,而是先前往了学校后门,还没走近被炸的破损的客车,锦安就已经闻到了股烧焦的糊味,内里甚至还夹杂着点其他古怪的熟味。
两辆大客车被炸毁严重,一天过去了上面还有点火星闪着,周围全是被爆炸的冲击破炸开的玻璃碎片和一些焦黑的残肢,系统贴心的给锦安打了马赛克,但锦安还是止不住的腿部发软。
车身漆黑,从暗沉的光线里,透过空洞洞的车窗,锦安甚至能从叠加出不同深浅的马赛克里分辨出有多少具尸体,表情或许还凝固在走时的欢悦里,也或许是在爆炸中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