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小伤,若不根治,时间久了,也可能拖成重伤,将军乃北疆支柱,需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侯立恒轻轻点头,遂背对宋云舒,解开了外衣,低声道:“左肩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有劳宋小姐看看。”
宋云舒“嗯”了一声,她手中拿着新制的金疮药,抬眸一看,却愣住了。
侯立恒左肩肩头,有一处深紫色的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是还未结痂。
宋云舒心中一顿,下意识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冰城一战中,将军伤了手臂,这肩头的伤……”
侯立恒沉声道:“这肩头的伤,也是源于那一战,只不过当时忙于布防,便没来得及请宋小姐包扎。”
侯立恒语气温和,但宋云舒却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
这伤口虽然创面不大,但一个多月了,都未痊愈,只怕当时深可见骨。
宋云舒没说什么,只默默为侯立恒上药。
侯立恒侧颜俊美,肩膀宽阔,肌肉十分紧实,线条煞是好看。
本该是一副让人面红心跳的场景,但肩背上可怖的新旧伤痕,却将宋云舒的心,压得有些难受。
她虽然行医时间不长,但也见到了不少病例和伤痕,但却没有一人,像侯立恒这般。
他的背上,有刀伤、剑伤,还有穿孔的弓箭伤,宋云舒不明白,怎会有人如此千疮百孔,还如此云淡风轻?
宋云舒想抬手抚平这些伤痕,让一切完好如初,可终究忍住了。
侯立恒见她上完了药,却久久不言,便笑着回头,“宋小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的伤痕太难看,吓着你了?”
话音未落,便看见了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噙着一汪眼泪,眼眶也跟着红了。
侯立恒一时手足无措,连忙问道:“宋小姐怎么了?”
宋云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将头偏过一边,道:“没、没什么……”
侯立恒却更加担心,他垂眸看她,小心地问:“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又或是哪里做得不好,冒犯了小姐?”
侯立恒自知不善与女子接触,见宋云舒这般,便更加担忧起来。
其他的女子如何想他,都没关系,但他私心里,不想被她讨厌。
宋云舒轻轻摇头,道:“与将军无关……我不过是看到了将军背后的伤痕,一时心中难受,所以……”
侯立恒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看着宋云舒,似乎欲言又止。
宋云舒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便低声道:“所谓赤胆忠心,血洒疆场,我从前只在书中读过,却从未亲眼见识过,从北疆回来之后,我感受到了百姓的不易便也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但今日见到将军身上的伤,我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有多么微不足道!京城的安乐,世家的荣耀,都是边境的将士们,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宋云舒头埋得很低,身为世家闺秀,她自小养尊处优,自视清高,但北疆的见闻,连同今日在侯立恒身上看到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甚至有些羞愧难当。
岂料,对面的男人却低低笑了起来。
宋云舒诧异抬眸,她忍不住道:“将军笑什么?”
侯立恒唇角微牵,温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守护国界,护佑百姓,是北征军的职责所在,宋小姐不必为我难受,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宋云舒将眼泪忍了回去,低声道:“将军大义,是我多愁善感了……”
“也不是。”侯立恒忽然开口,打断了宋云舒的话。
他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宋云舒,拳头因为紧张,而微微攥紧。
半晌之后,他舒了口气,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第一次被人这样关心,我……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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