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昀离开孟县之后, 每日都给苏玉音寄上一封信。
如今的天气实在太热,苏玉音不愿出门,每日最惬意的事, 便是一面吃着冰镇的葡萄,一面读顾青昀的信。
他时而长篇大论, 诉说路上的见闻, 时而又寥寥数语, 告知她一切顺利。
待苏玉音知道他去了林家, 得到外祖一家的照料之后,唇角便弯了起来。
“早知道就同他一起去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了。若是我去了, 定能得到丰厚的红包!”
翠珍笑道:“想必姑爷也得了吧?”
苏玉音一听, 又拿起信纸,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顿时变了脸色:“他八成是得了!可信里却没说……难不成,要瞒着我藏私房钱!?”
明珠想了想, 道:“奴婢觉得不会……”
苏玉音看了她一眼, 道:“为何?”
明珠答道:“姑爷藏私房钱没有意义,奴婢听卢大人说, 县衙库里空空,就连他们的俸禄,也是一月滚着一月地发,姑爷此次是和张大人一起去的, 若是张大人得知姑爷有了私房钱, 还能不薅些入县衙?”
苏玉音点头:“也对。有张乾在, 夫君他有钱也等于没钱。”
男人没钱, 就不会变坏。
苏玉音想到这里, 又对顾青昀放心了几分。
苏玉音捻起一颗冰镇葡萄,正要送往口中,却听到了外面一阵脚步声。
“顾夫人,顾夫人!”
苏玉音一听,便蹙起眉头,道:“红果来了,快关门!”
翠珍听了,连忙奔过去关门,但红果抢先一步,迈入了房中。
红果一脸焦急地来到苏玉音面前,道:“顾夫人救命啊!我家小姐又不想活了!”
苏玉音慢悠悠地将葡萄咽下,道:“每日都要来一回,我都已经习惯了,不必担心,她不会做傻事的。”
红果却道:“人命关天,奴婢怎敢怠慢?求顾夫人去看看我家小姐罢!”
苏玉音瞧了红果一眼,自林凇然走后,钱蔚儿的情绪就总是不大稳定,就连红果也跟着瘦了一圈儿。
苏玉音见红果的眼眶都红了,也有些不忍,道:“罢了,去看看罢。”
红果一听,喜出望外,连忙到了前面引路。
不久之后,苏玉音便从锦绣阁到了钱氏珍宝行。
钱蔚儿在这里也有休憩的卧房,原本这房间布置得精致整洁,如今,却被她扔了满屋子纸团。
苏玉音越过那堆纸团,又绕过了屏风,只见钱蔚儿蓬头垢面地坐在桌前,似乎在写着什么。
苏玉音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道:“今日又想到了什么新死法?”
钱蔚儿心情不好,对着苏玉音也没什么好气,道:“谁让你来的?我要死了,别拦着我!”
苏玉音道:“我又没有拦着你,不过好奇问问罢了。之前你说要吞金自尽,可又觉得浪费了钱;后来想服毒,又怕当了鬼样子太丑;去跳河吧,又觉得让人知道了有些丢脸……不过是没了男人而已,犯得着要死要活的么?”
钱蔚儿不高兴地扔了笔,道:“你懂什么?我对林公子用情至深,如今他走了,还不许我难过几日么?”
苏玉音慢悠悠道:“允许自然是允许,但你也不能如此这般折腾身边人,你瞧瞧红果,她整日里担惊受怕,何其无辜!还有我,明明可以吃着冰葡萄看着话本子,如今却要来陪你这个怨妇。”
钱蔚儿委屈道:“我又没让你来陪?我自己抄经就好了!”
“抄经?”苏玉音疑惑地捡起了一个纸团,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密密麻麻的经文,她顿时灵机一动,道:“你若不想死,去当尼姑也不错,至少能心如止水啊!可是,若是当了尼姑,就再也不能戴珠花和簪子了,你可要想好啊……”
钱蔚儿气得叉腰,道:“苏玉音,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取笑我的!?”
苏玉音笑道:“当然是来取笑你的呀!”
钱蔚儿嘴角一抽,道:“那我还偏偏不难过了,我气死你!”
苏玉音一点头,道:“别啊,你这样郁郁寡欢地,正好无心做生意,将客人让给我多好!”
钱蔚儿哼了声,道:“你做梦!”
说罢,她便将最后一个纸团扔了,对红果道:“拿账本来!本小姐情场失意,必然商场得意!”
红果见钱蔚儿振作了起来,连忙应声:“是!”
苏玉音见钱蔚儿状态好了不少,便站起身来,道:“好了,我要回去了。”
而后,苏玉音便出了钱氏珍宝行,向对面的锦绣阁走去。
才到锦绣阁门口,只见一辆熟悉的马车,自街口飞奔而来。
赶车之人苏玉音认识,是苏家的小厮。
小厮一见苏玉音,连忙拉住了缰绳,跳下了马车。
“小姐,在这儿遇见您,真是太好了!”
苏玉音问:“你怎么来了?”
那小厮忙道:“不知小人来了,付先生也来了!”
苏玉音抬眸一看,只见付先生自马车上下来,神色有些沉重。
付先生曾经是苏玉音的账房先生,也是她的心腹,后来晋升成为了苏家账房的掌事人,深受苏老太爷重用。
苏玉音此时见到付先生,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付先生来找我,可是家中出了事?”
付先生忙道:“家主和老夫人自昨夜睡下,到现在都未醒,大夫来看了,也找不出缘由。”
苏玉音面色一变,道:“祖父和祖母的饮食,你们都查探了么?”
付先生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出嫁之前便交代过我们,要留意家主和老夫人的饮食,所以我们不敢掉以轻心,廖叔每一顿都用银针查验过,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如今,家主和老夫人,就像睡着了一般,大夫也束手无策。如今家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