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升将军,怎么不见贵公子?”
马强指挥两名婢女上前,帮助搀扶家眷。
黄忠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但比起当初离开天水时,明显更加精神焕发了,身体也似乎充满了能量,不再是焉巴兮兮的样子。
“这就是犬子。黄叙,见过军师大人!”
黄忠都不放心将手中的人交给婢女,而是自己搀扶着缓缓跪下。
这模样就像是要临终关怀了似的,马强哪里敢让黄叙跪下,赶快上前扶住对方。
也终于见到了真容。
黄叙其人,眉眼间和黄忠也还是很像的。
但形容枯槁、面黄肌瘦这种词已经不能用在黄叙的身上了,根本不合适。
黄叙现在,从脸上手臂上便可以推测出,浑身没有二两肉,全是皮包骨,颤颤巍巍走路都不稳。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却变成了骷髅模样,呼吸仿佛都是一种负担,马强甚至担心他一不小心骨头就会断掉。
除了脸色稍现潮红,马强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活人。
“军……军……军师……你……你好。”
黄叙花了不止一分钟来说完这三个字,说完之后累得满头大汗。
“叙儿,可以了。”黄忠眼中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多谢军师的天香断续丸,黄叙这几个月精神好得多了。”
这尼玛叫精神好得多,那之前的状态就可以想象得到了啊,难怪说不能颠簸,怕扛不住到天水。
就现在这样,马强都觉得后怕,这一路又不是柏油沥青水泥路,颠来簸去,还不把黄叙给抖散架了啊。
“快快进屋,外面寒。”马强可不敢耽误,多待一会要是给冻死了咋交代。
黄忠坚持要自己搀扶,也不知道是怕黄叙吓着婢女,还是怕别人扶不小心折了黄叙的骨头,这样也减少许多纠纷。
“需要安排躺下吗?我让下人准备一张榻。”
马强还是害怕。
“能坐了,多谢军师爱护。”
“来人,把华局长请来!”这个时候不可能继续让黄叙赶路去医药局了,能就地诊疗就就地吧。
“等等!去我府上,把另一颗药丸也拿过来。”
黄忠听到药丸眼神都亮了,“军师不用了,华神医能来便足够了,这药丸有起死回生之效,断不能继续用在这小子身上了。”
马强挥了挥手。
都到这步了,不能前功尽弃啊,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再令人宰两只鸡,炖上,去……算了,药补等华神医确定后再说,先把鸡炖好,一定要把肉炖得稀烂,听到了吗?”
马强这一会儿,就从头到尾全都安排布置好了,黄忠双眼擒泪,感激涕零。
拉着黄叙又要跪下。
马强一把拦住黄忠。
“汉升将军,黄叙与我应是同龄,这点安排不足挂齿,只要黄叙日后恢复起来,能与我等同饮烈酒,共上沙场,便足够了。”
黄忠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以前在刘表帐下,对黄叙生死根本不屑一顾,只知道让黄忠效命。
等随刘磐到了攸县,更是被无故辱骂,嫌弃黄叙是一个拖油瓶。
黄忠的心早就沉寂了,除了儿子的生死,他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效忠朝廷、锄奸惩恶、征战八方,全都是浮云,全都是过眼云烟。
“华局长来了。”
华佗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
看棉袄上的痕迹,似乎还摔了一跤。
“华神医……”
黄忠迎上前行礼,被华佗阻止,“勿要多礼,我先瞧瞧再说。”
绕过黄忠,华佗来到了黄叙面前,仔细端详起来,然后又切脉问诊。
第二颗天香断续丸也送到了马强的手中。
“元化先生,这个需要吗?”
马强递上装天香断续丸的瓷瓶。
华佗看了一眼瓷瓶又看了一眼马强,“此药过重,续命已经服了一粒,现在不能再服。”
好!省下一颗算一颗。
马强珍重的藏药入怀。
又过了一会,华佗终于是问诊完毕,坐在一旁闭目思索了起来。
黄叙这乃是十数年的顽疾,华佗若能一蹴而就,那才是撞了鬼了。
马强和黄忠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华佗终于睁开了眼。
黄忠一下便凑到了跟前。
眼巴巴的看着华佗,又不敢打扰对方的思路。
“你儿子是从小身体便差,常年服药,身体早就亏空,若要治愈,需从根基稳起。”
华佗并没有让黄忠等多久,幽幽开口。
黄忠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动作了。
“首先需以猛药将体内的药毒清除掉大部,然后再固本培元,经他三五年,便可以恢复常人之态。”
“三五年!也太久了吧。”马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换来华佗一个白眼。
黄忠却非常欣喜,“孩子卧床十数年,这三五年就能好,熬得住,撑得过!”
“也并非一定能治好,你儿子气血双亏,身体孱弱,这猛药一下,说不定反而会出事,只有三成把握。”
华佗却一盆冷水浇在了黄忠头上。
“还有一种治法,每日温补其神,养气益血,虽不能恢复如常人,也可以正常下地行走跑跳。”
“但此法未治根本,只会让药毒一直留在体内,会不时发病,痛不欲生,最终也只能延寿八年。”
“以何方法,还请黄将军选一个。”
黄忠愣住了。
一种是拼命来换命,另一种则是延命但代价也巨大。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个做父亲的能轻易下决定的。
“父……咳咳……我要……要……一!”
黄叙打破了沉寂,用他那微弱的生命力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黄忠看着黄叙,黄叙那闪烁着光的眼神和起伏不定的胸膛向黄忠述说着决心。
“叙儿……”
黄忠哽咽了。
“华神医,请为我儿施以重手!”
华佗点点头,家属选择什么他都会遵照执行,“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