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它在想些什么?
潮涨潮落,如同永无止境的尝试,难道岸上有着吸引它的东西?
人也想要到海里去。
古往今来,愈是发自内心恐惧的东西,人们越是想要去征服。
看不穿黑暗,于是点燃炬火。无法飞翔,就造翅膀。难以远航,便铸船帆。远古时代第一个抱着木桩赤脚走向洪水的人,也许同样在整个族群的心象世界中架起了无数或大或小的方舟。
那是人头一回见到深海,也是深海第一次见到来自岸上的生物。
借着镜面般的水面,他们看见了彼此终其一生也将战斗的对手。
——呈现出了倒影的形状。
游戏里面,隧道尽头疯人院里的陌生NPC对玩家说:“我不是在看海,我他妈是在对抗我自己,你懂吗?和我内心深处的疯狂打拳击赛。”
而他面对的是心象世界的海。
心象世界的岛屿是人类潜意识的具象。
那么无边无际的灰色之海便是潜意识的反面,是潜在恶意的集合体。
“这么说,将海关回到心象世界中的可以是任何一个掌握了驾驶方舟技巧又有足够勇气的人。”康斯坦丁质疑地问赫尔克里,“为什么必须是你?”
赫尔克里耸肩:“并非是我多么富有牺牲精神,康斯坦丁先生,具备这样大无畏情怀的英雄另有其人。最重要的是,它已经盯上我了。不只由于余温教会的老船长将身份转移给了我,更是因为海将我视作更大的对手,只要我不在深海之上建造坟茔,它就会将我视作漩涡中心、永远游荡在这。”
他在众人中间摊开右手:“凑近点还能听见它的低吟,你们要试试看吗?”
情况急转直下——对许多人来说是这样的,但不包括赫尔克里。
他正试图给自己争取‘临终待遇’:“我还是很在意心象世界的黑太阳。事已至此,能不能让我再抽口烟去看一眼?”
这个无理要求被无情地驳回了。
他们从医院转移出去,来到不干扰居民正常生活的安全地带,然后所有人开始一波接着一波地开会讨论。
正在这时,前去考艾岛寻找涂鸦的特工带着探险成果回来:
已知第一幅画是人在船上钓鱼。第二幅画,画的是站在船头上吊赴死的人。
岛屿名字‘考艾’是夏威夷语方言,据说翻译过来是‘围在脖子上的地方’,联系起来还挺有意趣。
“看来无论幕后人是谁,的确都将隧道中的壁画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本土化。”赫尔克里看着发送过来的高清照片,兴致盎然地说道,“在他们看来,倒立着的人和上吊的人究竟有什么共通之处呢?这取决于人什么时候是倒过来的……”
灵感霎时间击中了他,赫尔克里对会议桌旁的其他人说道:“在潜水的时候。明知海危险而朝向海,是一种自杀。”
“我感觉他们完全玷污了探索自然的勇士精神。”康斯坦丁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盯着照片说,“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与海斗争的战士为了平息海的波涛自我了断这种说法——既然做出向海低头的决定,还能算是英雄吗?都不如天上晃来晃去穿披风的。”
他这话说得有点得罪人,在场无论是穿披风的还是没穿披风的,听完后心里都不太舒服。
蝙蝠侠正在会议室的另一边记录海的声波频率,以估算它靠近的速度。
他拥有的参考媒介只有赫尔克里的手。每当需要记录的时候,赫尔克里就需要把他的手抬起来放到蝙蝠耳朵旁边——头盔内侧似乎有个不可拆卸的小型声波记录仪——看蝙蝠侠刷刷往纸上写几笔,再把他的手拨开。
一般人会选择把头盔拿下来以更便捷地进行这项工作,但明显蝙蝠侠从来不摘下他的面具。
又由于离得近,蝙蝠侠得以发现康斯坦丁话音落下时,赫尔克里拧眉轻抿了下嘴唇,露出一个近似于同情的表情。
侦探在他开口前把手抬起来放到尖耳朵旁边,将蝙蝠侠的疑问堵了回去。
很快,第三幅壁画也被找到了,就在夏威夷群岛最西侧的泥毫岛上。这幅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与赫尔克里印象中差不多,画的是一个人被黑色圆形传送门吞噬的景象。
“那么现在线索就很清晰了。”
赫尔克里在地图上把三幅壁画的点连在一起,“很久以前我就想说,夏威夷岛屿北端覆盖植被颜色较深,南端沙漠颜色较浅,主要岛屿从东到西呈弧线形,从高空来看就像一个人的指骨。”
“现在这只手指向的地方,就是我们应当下潜、然后向海献祭的地点。”
刚说完,门口传来一道不该此时出现在夏威夷的熟人的声音。
“我不会来晚了吧?听上去你们已经解决了麻烦,某个病号也从ICU里活蹦乱跳地走出来了。”
和蝙蝠侠不一样。
钢铁侠习惯落地摘下他的面具。
金属盔甲向上扬起,一路从纽约东海岸飞到夏威夷的托尼·斯塔克不用别人邀请,直接大步流星地走进会议室。
赫尔克里刚想打个招呼,就听弗瑞在旁边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某个刚从ICU里走出来的病号正想原路返回、再进去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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