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话音落下, 立刻感觉到头晕。这是因为他刚才稍微有一点承认了赫尔克里‘船长’的身份,导致受到了身份转移魔法的影响。
不过由于他使用的称呼并不明确,只眩晕几秒钟就没什么事了。
赫尔克里并不是有意要装个逼,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下去。金灿灿的阳光挥洒在温暖的空气中,海风不断从远方吹来,天上云卷云舒, 生机勃勃的地面上却死一般寂静。
警报声没有停歇, 所有人都知道‘海’仍然在这。
时间久了,仿佛能从它往来的咆哮声里听出海浪的味道,穿过透明空气的阳光也偶尔会发生折射现象, 洒出一片琉璃似的、不断旋转的光影。
这意味着‘海’不是静止的, 它带着看不见的水、看不见的风、看不见的数米高的浪头,在这片岛屿上来回穿行,哪怕是坚韧的老树也要向它俯首, 巍峨的山峰也会被它淹没。
海征服了陆地, 驯化了生命。
波文特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道:“它什么时候会离开?”
“当它想。”
教徒沉声回答, “没人能左右海的意志。”
他们就像一群站在夜晚的礁石上、被潮水打湿了羽毛的雏鸟,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康斯坦丁算是其中情绪比较稳定的一个, 代替其余人问道:“这东西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就没有什么反制措施?”
教徒畏惧地抬起头看向赫尔克里:“我们需要航船……也需要掌舵人。”
康斯坦丁不厌其烦地跟着仰着脑袋说:“听见了吗, 侦探?”
赫尔克里顾不上避开教徒, 高声说:“我非常乐意帮忙,问题是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康斯坦丁回答,“我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但你脑子那么好使, 肯定有想法吧!”
能有思路就怪了啊!到底谁才是魔法师!
赫尔克里急病乱投医, 开始在系统面板的支线任务记录里面搜索关键词‘海’。一眼扫过去还真有不少, 什么‘水獭岛海洋沉没之谜’, ‘搁浅的海猴子与坠落的钓鱼船’,‘途经最后一条海底隧道’……
有些任务莫名其妙,有些则简短到连描述都只有寥寥几句话,赫尔克里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
如果不是眼下情况紧急,他还挺想细读那个‘海猴子与钓鱼船’的,听上去就很神秘。
地面上康斯坦丁催促道:“怎么样,想出办法了吗?”
“我恐怕无能为力……但也未必。”赫尔克里忽然想起来机械之心,“我可以开‘门’,可是工具在FBI手里。”
康斯坦丁听过扎坦娜讲述‘侦探深夜开门反杀劫匪,法师酒后路过吓到魂飞’的故事,此刻无障碍地理解了赫尔克里的思路。
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然而他扭过头,发现难怪FBI半天都没有动静——他倒在那,半个手臂被‘海’吞没,现在看不出能不能抢救得过来,不过人已经陷入昏迷了。
远离‘海’的需求马上变得迫切许多。
装着机械之心的箱子倒在旁边,康斯坦丁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内容物:“金属的?我不确定它能不能穿过‘海’,刚才我想带着你传送到其他维度,也失败了。另一方面,你无法带着我们这么多人在颠倒世界里生存,死于‘海’说不定比被颠倒世界的怪物和毒素杀死来得干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是什么?”
他指着箱子里的另一个沙漏形状收藏品问。
说话间,海浪声更加明显了。它擦着人们的耳膜经过,康斯坦丁听自己的嗓音都变得隆隆作响,好像有人堵住了他的耳朵。
有一瞬间,周围空气变得波光粼粼,太阳的影子模糊不清,小小的颠倒着的七色彩虹转瞬即逝。一个教徒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鼻腔里似乎进水了……我怎么有点喘不过气?”
是海浪。
波文特工心想。
他感觉他正站在沙滩上,面对颜色昏沉、永不停息的波涛。
海在将他们冲向死亡。
唯一例外的站在海上的赫尔克里,他加快语速说:“是我的烟草。您不用把它送上来,我上次倒进烟斗的黄金还有残留——不过我完全不确定在我抽烟之后会发生什么,好坏结果亦或是毫无变化都有可能,决定权在各位手里。
尤其是你,康斯坦丁先生,如果您因我而死,我们的队伍可就在业内出名了。”
向来是康斯坦丁卖队友,能够最终把康斯坦丁卖掉的人可谓是青出于蓝。
但毕竟是当着主人的面拿他的黑历史开玩笑。赫尔克里通常不会这么干。
——侦探是在隐晦地抱怨,刚才康斯坦丁招呼都不打就拉着他跑路的行为。
金发法师‘切’了一声,有心说:你难道会是那种看不清局面、不求独活非得同死的人?
他深知聪明人都有个通病,就是很容易认为只有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并且一意孤行永不回头。
犹如殉道者。
但是短暂的犹豫过后,他放过这个话题,好像无所谓似的说道:“情况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比起箱子里丑陋到恶心人的金属心脏,我更喜欢精致带花的魔法烟斗——你们呢?”
除了昏迷的FBI探员之外,所有人都选择了烟斗。波文特工反复徘徊了半天,最终因为事态特殊而站在大众的一边。
赫尔克里便拿出烟斗。他以前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件魔法道具,可就像待机动作一样天生懂得要怎么做。他蹲了下来,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将烟斗的金属底座在无形的海平面上磕一磕,仿佛敲掉并不存在的烟灰。
随着他的动作,本来空无一物的烟草锅里渐渐出现熔化黄金般的液体。液体平面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