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间的通话十分简短。
挂掉电话, 商陆轻舒一口气:“刚刚差点就说谢淼淼曾经喜欢过你了,幸好。否则我大哥吃起醋来,我们四个人岂不是都很为难。”
柯屿:“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商陆瞥他:“有吗?”他轻啧一声, “我还是先安慰纪允,毕竟他追了谢淼淼三年。”
纪允是他和柯屿共同的学生, 才二十出头, 一心苦恋文艺小花谢淼淼, 但谢淼淼很钟爱一些岁数比她大的老男人, 对小弟弟不感兴趣。
“你等会——”柯屿按住他手腕,“别急, 别急……”
他一边说, 一边思考, 但几个月的高反折磨下来,他脑子里像罩了层雾, 实在没有头绪。
“大哥还没说, 你就别帮他昭告天下了。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也是。”
商陆是放下下手机, 想了想, 仍旧给商邵发了条微信:「恭喜, 什么时候让我跟嫂子吃饭?」
商邵暂且没回。
他回到湖边时,应隐还在喂鸟。很明显的心不在焉,手里干粮有一粒没一粒地捻着, 那群鸟估计都给喂撑了,都支起单腿把脖子埋成弓字形睡觉。
听到身后脚步响,应隐手中鸟食天女散花般一把撒了。明明想扑进他怀里的, 但也许是怕商檠业就在身后, 她脚步暂缓, 矜持地忍住了, 问:“你聊好了?”
商邵似看穿她:“没人跟着。”
应隐听了,终于一把抱上去,仰着脸 :“怎么样?”
“托你的福,他觉得你这个家政太漂亮,我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自甘堕落,很让他失望。”
应隐:“……叔叔真以为我是家政啊?”
商邵点一点她鼻尖:“应该是你上次开着那台小车下山,演得很真。那个车只要几万块?”
应隐把脸埋他胸前,瓮声瓮气地问:“那你解释清楚了吗?”
“解释清楚了,他知道你是谁。”
心底的慌张如尘埃一般,被应隐激烈的心跳砰砰地扬起,迟迟落不了地。她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还是不行的吧。”
在片刻的沉默中,应隐听得一声低笑。
“应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次你心里是想‘行’的?”
其实宋时璋给她讲的第二个情妇的故事,一直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像某种警世预言。
有人托付一腔真心,但在有钱人眼里,不过是为了上位的把戏。也许一个目的明确的拜金捞女,比讲真心,更能让他们这种人觉得安全、觉得熟悉、觉得放松。
“我说过了,从没人可以拆散我的感情,你信不信?”商邵捋了捋她头发。
应隐这次不再沉默,点点头:“ 我信。”
商邵也不探究她是真信还是假虚与委蛇:“我们先下山,我带你去吃饭,”
应隐便回房子里换了衣服。她不敢带妆,怕路人认出来,因此还是素颜,穿着也很随便。
今天的香港岛比昨天更热,几乎有春夏之感,她穿一条宽松的锥口牛仔裤,配浅口单鞋,上身一件鲜绿色对襟系扣针织衫。
针织衫紧身,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突出,腰是腰胸是胸的,两条胳膊包裹在针织长袖下,更显得十分修长。
早上康叔已派人将她的行李送过来,她翻出护垫,在出门换上了。
商邵开车下了山,在主道上跟他母亲温有宜的宾利擦肩而过。
温有宜喝完下午茶回来,完全不知道这家里已经发生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见了丈夫,她惊喜过望:“我在外面看见升叔,还以为你先派他回来了。怎么提前得这么早?”
商檠业此时此刻正在书房外的起居室里不务正业。
两人宽的沙发上,他大马金刀地坐着,双臂环胸。白色石膏法式壁炉上方,壁挂电视内影像流淌。
温有宜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节目,一个女人在追着一头猪跑。
“……”
好诡异。
她丈夫从不看电影,也不看电视,上一次逼他看电影,是商陆的戛纳金棕榈《再见,安吉拉》,至于上一次逼他看综艺……那不得是几年前柯屿和商陆上的那一档了?好像是清理羊圈什么的……
回忆至此,温有宜看了眼右下角的栏目标,还真是同一档综艺?
她在商檠业身边坐下:“honey,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想到看综艺了?”
商檠业面无表情,冷冷吐出两个字:“解压。”
温有宜:“……”
屏幕上,追猪追出几百米的女人,终于一把逮住了。……她是抱上去的,戴着黄色橡胶手套的两手环抱住猪脖子,穿牛仔裤的双腿跪在地上,死活都不放手。
她跑太快,身后跟拍的根本撵不上。镜头一通乱抖,摄影师气喘吁吁:“应、应老师!你跑慢点……!”
身后还有个跑得更慢的,带着不知哪儿的口音:“揪耳朵!揪猪耳朵!”
一顿人仰马翻之中,半大的猪撕心裂肺惨烈叫起来,下一秒镜头一转,女人和猪的正脸终于给拍进来了。
温有宜觉得这女人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没准确想起。
她跟商檠业一样,双手环胸靠到沙发上,陪她老公默默看了一小时的养猪经。
在这一小时里,这个小小的养猪大户、村中首富的家里,分别经历了村中青壮年轮番上门看漂亮女人、提出相亲“叔你给介绍介绍呗”、被喷“赖□□想吃天鹅肉没见镜头跟着呢吗!”、因猪圈门没关而猪仔集体出走满地乱爬、第二天要被屠宰的母猪在村子里横冲直撞、开开心心提溜了半个西瓜回来准备歇一口气的另一名女嘉宾被猪撵得满村乱跑——等等一系列令人目瞪口呆的剧情。
忙碌的一天最终结束在应老师一边默默抹泪一边在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