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尾蛇认为自己犯了大错。
它知道主人囊中羞涩, 想着为主人拉到赞助商,便和托勒密一起掰了废弃的展板,找打印机器人激光刻字,到参展商那边自荐。
响尾蛇举着小牌子:【我的主人是“旺铺招租”, 我叫“响尾蛇”, 求赞助~】
那些大大小小的参展商都是爱机之人, 看到机甲举牌子, 在新奇之余, 也觉得十分可爱,时不时有人把它俩喊过去, 给它们塞一大堆免费试用品, 比如擦机布, 甲壳蜡,驾驶室的地垫子……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响尾蛇却一板一眼谢过,把赠品收进行李架里,拉着托勒密帮展商们搬箱子,收摊子。
大家忍不住夸:“好可爱好懂事的机甲,怎么调养得这么好?”
“虽然是原厂机, 没经过改装,漆壳却很漂亮啊。”
响尾蛇谨慎回答:“谢谢。那是Master给我打的三层蜡。”
大家纷纷点头欣慰,蜡都亲手上三层,看来在家也是驾驶员的心肝宝贝。那位驾驶员维护精心, 值得开这么好的机甲。
然而这一幕,却远远落在一双嫉妒血红的眼里。
响尾蛇搬完箱子出来, 就被一台机甲沉默着撞上了。
对面的驾驶员跳下来高声指责:“我在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你故意撞过来的, 想害死我。”
接着, 他踢了踢自己的机甲,毫无反应,遂震惊地喊:“我的机甲撞坏了。”
响尾蛇冷冷坚称自己没有,并打算呼叫保险公司。
对面却讥讽一哼:“尽管找,赛前指使机甲伤害其他选手,我要向大会举报,剥夺你Master的参赛资格。”
围观人群越聚越多,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这是谁家的机甲,擅自行动搞出事故,这不纯给驾驶员添堵嘛。”
“这下完了吧,驾驶员要被禁赛了,我就知道AI不存好心。”
“谁养了这台机甲可倒大霉咯。”
一群冷嘲热讽里,也夹杂着参展商的不敢置信和愤慨: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必须查监控。”
然而,那个拐弯口正好是监控死角。托勒密不在身边,响尾蛇也没有开行机记录仪,只凭对方一张嘴,根本无法对证。
姬乐又轻飘飘抛出重弹:“大家不知道,这台机甲是实验机,可能有严重的认知缺陷,才会主动攻击人。”
“怪不得!那绝对是恶意袭击。”
很多人被机甲暴走伤害过,一出现类似的事,便群情激奋。
直到社团的安娜赶来前,响尾蛇一直承受着激烈的指责。
它的脑袋垂得越低,对面的姬乐就越满意。
最终,响尾蛇被骂宕机了。
安娜将它拖回社团,让它好好充电休息。它说什么也不肯,只一言不发站在空荡荡的场地中央,吹着零下十几度的寒风,发动机吭吭抖动着,时不时朝墙外张望。
似乎在反省,又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
弄清了前因后果,白翎眸色渐冷。
碰瓷,泼脏水,讹诈……这一系列操作他太熟悉了,机甲圈向来防君子不防小人,既然敢在他头上玩脏活,搞坏小姑娘心态——
就别怪他手段太狠。
白翎心底谋好主意,便带着响尾蛇去找极乐鸟,冷若冰霜问:
“你说你的机甲不能动了,但口说无凭,可有其他证据?”
姬乐就等着他这句话,挑衅地扬了扬眉毛,甩出厚厚一叠鉴定书:“这些够了吗?鉴定结果,机甲一级损坏。”
姬乐原以为白翎会气恨上去踩两脚,却没想到这人十分能忍,弯腰一张一张捡起来仔细端详。
不仅如此,那冰冷容颜连一丝受辱的表情也没有。
姬乐暗中咬牙。
自己就是来看对方出丑的,不想对方反应这么平淡,反倒让他闷在胸口不得发泄。
我看你还能淡定到几时!
姬乐漫不经心说:“看在你是新人驾驶员的份上,赔偿费我也不找你多要,就这个数吧。”
打蛇要打七寸,对方既然穷,他当然要狠狠放血。
姬乐微笑着比了两根手指。
白翎瞥一眼:“二百?”
姬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急败坏:“什么玩意,我要的是两千万,你这三流驾驶员是不是根本不懂机甲的价值,别穷得连厂商价格页都不敢打开看吧。”
白翎整理了下鉴定书,冷白长指在侧边一划而过,抬眸时,眼底透出些敏锐:
“我看你只值二百,至多再加五十。”
见对方一脸瞧不起的样子,姬乐也失态辱骂道:“残废的鸟玩意,你才是没人要的二百五!”
赞助商一个都没有,还敢在他面前造次?
这时,安娜听到声音走出来,她足音一顿,挑了挑眉暗中召来了微型摄像机。
那小飞球振翅飞向大厅,正好录下了姬乐谩骂“残废”的画面。
“残废”和“残疾”虽只有一字之差,前者的侮辱意义可要强百倍。
机甲圈因伤截肢的鸟类很多,这个词属于圈内禁忌,即便在赛场打得最激烈焦灼时,驾驶员骂对方“残废”,也会被裁判红牌重罚。
不过,姬乐才不在乎。
他平日里私下嚣张惯了,除了大金主,几乎不给任何人好脸色,对于助理也是动辄打骂。
就算有时候传出了负面消息,金主也会第一时间派人公关,把他洗白成委屈直爽的小莲花,照样狂吸一波人设粉。
爷就是嚣张,有背景罩着。
不服?
明天就叫公关部黑死你,让你名誉尽毁,哭着辞掉0号实验员,向我公开道歉。
姬乐暗暗期待着“白零”明早因为机甲袭击事件上热门,却不想对方直接来了一句:
“要是我能把你的机甲修好呢?”
姬乐嗤笑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没有钱赔偿,就慌不择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