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蒋莹莹就属于不开心的那一列。
“一个被婆家厌弃,休了的弃妇,也就元家这群人,把她当个宝贝似的惯着,还在院子里种菜,又臭又脏,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做的事!”
春儿犹豫着说道:“姑娘,之前侯府遭了难,人人自危,死气沉沉的,眼下表姑娘带着人种菜,倒是让府里热闹了不少,奴婢觉得,表姑娘或许并不坏……”
谁知,话还没说完,蒋莹莹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春儿的脸上。
“贱婢,你是谁的婢子呢?觉得晏明珠那个弃妇好,要不要我把你送给她,去她身边伺候啊?”
春儿吓得魂儿都快飞了,也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跪在地上直磕头认错,“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奴婢说错话了,奴婢知错了!”
蒋莹莹攒紧手里的帕子,一脸不甘地看向屋檐,“连低贱的下人,拿了卖身契之后,都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元家,而只有我,不仅一夜之间成了寡妇,而且还要被困在这里等死。”
春儿跪在地上,颤巍巍地宽慰她:“姑娘别……别担心,表……不是,晏明珠说了,陛下已经下旨重申侯爷的案子,或许还会有转机……”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莹莹冷冷打断:“若是没有转机呢?一旦元家被定罪,通敌之罪重则株连九族,轻则被流放,女眷的下场更没有一个好的。
我不甘心,早知元家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嫁过来的,谁能晓得,元瑾深竟是个短命鬼,他害得我好苦啊!”
春儿看着蒋莹莹不甘心地落泪,喊着自己好苦,心里却不由想,当初是自家姑娘,在上元节的时候不小心落水,被元瑾深好心救起。
姑娘对他一见钟情,回了家之后,哭闹着非元瑾深不嫁,主君与主母们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上门说亲。
元瑾深原本是不同意的,但上门的媒婆说,元瑾深从水里救了蒋家姑娘,把人姑娘给看了个精光,姑娘家的清白没了,若是元瑾深不肯娶,蒋家姑娘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身为将门世家,元瑾深骨子里刻着的是忠义,所以最后也点头同意了。
可谁能想到,成亲当日,刚拜了天地,前线便八百里加急,南疆战事告急,元瑾深身为新郎官,只能放下新婚妻子,连夜赶往南疆,却一去不复还。
这些日子以来,蒋莹莹一直哭哭啼啼着,诉说自己的命不好。
“姑娘,如今并没有找到姑爷的尸首,万一……万一姑爷还活着,只要姑爷能活着回来,元家就能翻身了……”
但蒋莹莹此刻哪儿能听得进这些,“但若是他已经死了呢?你是要我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的身上吗?”
春儿顿时哑然,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那……姑娘您打算如何做?”
蒋莹莹转身进屋,写了一封书信,装裱了起来,又咬咬牙,脱下了手腕上的一只镯子,塞到春儿的手里。
“用镯子去收买门口的禁军,让他帮我把这封信,带去蒋家,父亲母亲定然会想法子救我的!”
她不能坐着等死,她虽然与元瑾深拜了高堂,但他们并没有洞房,凭什么她要被元瑾深那个短命鬼害了后半辈子!
元大夫人和元二夫人也被南院的欢声笑语给吸引了过去。
就见晏明珠和元怡笑的脖颈间挂着襻膊,搂起了宽大的衣袖,手上鞋上都沾染了不少泥土。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生动的笑容,冲散了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
元怡笑第一个瞧见了元大夫人他们,抬起脏兮兮的手招呼:“母亲,大伯母,一起来种菜呀,可有意思了呢!”
元二夫人走过去,看晏明珠的手上拿着株草,颇为好奇,“珠珠,这也是菜吗?”
晏明珠耐心地跟她解释:“二舅母,这是夜牵牛,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是非常好用的伤寒药草,还有这个……”
菜圃被划分了两块区域,一块是种菜的,而另外一块则是种药草。
元二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转头对婢女说道:“去拿条襻膊来,我也一块儿帮忙,人多力量大。”
于是乎,元大夫人和元二夫人也加入了种菜的行列。
这些日子来,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的元大夫人,都在种菜的过程中,有了笑声,整个人看着都有了生气。
一直忙活到了傍晚,差不多都种好了,晏明珠又拿出了一个小玉瓶,将里头的白色液体,均匀的分撒在菜圃里。
元怡笑好奇地凑过去问:“表姐,这瓶子里的是什么呀?”
“这是我自己做的滋养液,有助植物生长的功效,简单来说,就是一株植物从生长到成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滴了滋养液之后,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成熟了。”
元怡笑立马露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表情,“表姐你好厉害呀,感觉表姐你什么都会呢!”
流香乐呵呵地接道:“我家姑娘自然是最厉害的啦!”
元怡笑用力点头,“表姐这么能干,是裴家那帮人眼瞎心盲,错过了表姐这颗明珠,日后定叫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就是就是,裴卓然那个好色无用的小人,给我家姑娘提鞋都不配!”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把晏明珠逗笑了。
第二日,元怡笑再跑来找晏明珠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嘎嘎嘎的叫唤声。
定睛一瞧,就看到一群黄澄澄的小鸭子,排着队伍,左摇右摆地在菜圃旁边跑。
“表姐,这些小鸭子都是你抓来的吗?”
晏明珠正拿着一支毛笔,在纸上画图纸,听到元怡笑的声音,就指了指另外一边,“还有小鸡呢,鸡和鸭都长得比较快,不久咱们就能吃到它们下的新鲜鸡蛋和鸭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