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床,谢清颜,什么症状?”
“吞安眠药自杀,洗胃之后一直昏迷,都躺一个礼拜了,再不醒就危险了。”
“自杀?年纪轻轻,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听说是感情问题,为了个男人,命都不要了,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也挺可怜的,自杀昏迷了这么久,连个来探病照顾的人都没有。”
议论的声音像隔了一层雾,细细簌簌,听不真切。
谢清颜头痛欲裂,眉心不安地拧着,泪水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打湿了他鬓边的头发。
议论声还在继续,什么自杀,男人,恋爱脑……某个瞬间,这些声音似乎和他梦里的景象重叠,令他猛然惊醒。
床上的病人突然睁开了眼,大口喘着气,漆黑的眼中满是惊恐。
又做噩梦了。
三年前,他莫名其妙从地球穿越到了星际时代,从那之后,就会经常梦到关于地球的事情。
那简直是世上最糟糕的梦。
梦中他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虚荣拜金,贪婪愚蠢,还喜欢上了一个人品极其糟糕的渣男。
他梦见自己像舔狗一样跪在一个叫赵锦航的男人面前卑微哀求,把自己的尊严送到对方脚底,让对方恣意践踏侮辱。
梦见自己为了赵锦航,和家人反目,气的父母心脏病发,双双离世,气的弟弟和他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而今天,他梦见赵锦航喜欢上了别人,梦中的他心死如灰,吞了一整瓶安眠药自杀,简直蠢到了极点。
他在梦中愤怒到了极致,恨不得冲上去打死那个愚蠢的自己,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梦中的自己作死自杀,还自认为深情,自我感动,恶心地他差点吐出来。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梦境带来的愤怒压了下去,而后,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之后,他愣住了。
入目是白色的病房,他坐在床上,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围在床前,正紧张地盯着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里是,医院?
但是,在星际,医生都快绝迹了,怎么还会有医院?
看这里的摆设布置,反倒像是在地球。
谢清颜下意识攥紧了手,看着身旁的医生,沉声问:“我怎么会……咳咳咳……”
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刀割过一样,疼的要命,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就开始剧烈咳嗽。
护士递过来一杯水,他接过急忙灌了两口,才止住了咳嗽。
医生这才回答他:“这里是市医院,一周前你吞安眠药自杀,洗胃之后就一直昏迷到了现在。”
谢清颜喝水的动作顿住了。
安眠药?
难道,这又是一场噩梦?
但嗓子的疼痛是那么强烈真实,梦中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感觉。
谢清颜呼吸急促了几分,急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左手虎口位置,有一道缝过针的疤痕,是他小时候因为调皮受的伤,独一无二。
他好像,回到地球了。
不是梦,时隔三年,在星际当了三年的孤儿之后,他,又回到地球了。
但谢清颜根本来不及高兴,他神色紧张,再次问医生,“医生,您做手术的时候,记得我吃了多少安眠药吗?”
医生以为他担心药没清理干净,安慰道:“大概一瓶的量,不过别担心,送的及时没消化多少,现在既然醒来就是没事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的。”
谢清颜却完全没有被他安慰到。
安眠药,一瓶,自杀,都对上了,他醒来前做的那个梦是真的。
吞安眠药自杀是真,这意味他恋爱脑附身,跪舔渣男是真,气死父母,兄弟反目是真,三年间他做的噩梦,全都成了真。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谢清颜侧头看着窗外,脸上沉着冷静,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亮,似乎翻涌着怒火。
莫名其妙,自己幸福美满的人生就被毁的一团糟,谁能不生气?
偏偏,他还找不到罪魁祸首,有气都没地方撒,更窝火了。
医生查完房,离开了病房,最后一个护士关门的时候,偷偷看了谢清颜一眼,而后,小声感慨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啊?”
病床上的男生才二十出头,正是最好的年纪,一张脸也帅的一塌糊涂,醒来之后只相处了几分钟,就能看出不是性格软弱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护士的嘟囔隐约落进了谢清颜耳中,令他眸光微闪,变了神色。
对啊,梦中那个愚蠢糟糕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穿越到星际之后,莫名奇妙占据了一个孤儿的身体,以对方的身份在星际活了下去。
对那个孤儿来说,他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
会不会,他占据别人的身体在星际生活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同样被其他外来者占据。
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都是那个外来者的所作所为。
他之所以梦到,是因为对方借助的是他的身体,所以有时候他也会有感应。
想通这一点,谢清颜的眼神越发冷淡了。
那个外来者占据了他的身体,害死他父母,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遭之后,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死了之?
呵,哪怕下了地狱,我都从地狱要把你挖出来。
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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