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出杀害WPR财团社长的凶手后,森鸥外请江户川乱步吃了十碗热气腾腾的红豆年糕,他只吃甜红豆,染上豆沙的脏兮兮的年糕,逐渐丧失热度,萎靡地贴在碗边缘。
母亲在世时从不允许乱步挑食,就连他最痛恨的虎皮青椒也会逼迫吃下肚,进入警校、走上社会后,从来没人为他孩子似的任性买单。
他辩解似的嘟囔:“红豆年糕中只有红豆是甜的,所以不食年糕。”
森鸥外只是用发现珍宝的、包容的眼神看他说:“不需要跟我解释,乱步君。”
“人在获得报酬后,有权利支配自己的金钱,雇主绝不会管社员用薪水去做什么。”他敲击手指说,“这是我给你的报偿。”
“你的意思是……要雇佣我吗?”
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他连续换了十四份工作,未成年人享受的一切补贴也被挥霍完毕,遇见森鸥外前江户川乱步超过36个小时未进食。
他应该吃点能消化的东西。
“是的。”森鸥外笑笑,“我希望能借用你天赋绝伦的智慧。”
随相处时间越来越长,森鸥外对乱步也越发纵容。
“有能力的人享有特权,乱步君。”
“帮我看看这则难题吧,乱步。”
“想做什么都可以,正像那些驽钝的庸才发现不了你智慧的博大,像野狗一样将你驱散进巷落,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也可以将暴力施加给他们。”
……
被森鸥外捡回去后的生活还算稳定,偶尔跟他出入黑手党总部的高楼,解决一眼即能看破谜题的“难题”,推算出敌人的位置,不明者的死因。
他只负责解题,其他什么都不做。
上午森鸥外问他,能不能找到异能者杀害案的凶手,江户川乱步说:“我又没看过他的样子,不过下个案发现场在哪能推断出来。”
火急火燎地赶到横滨公园后,就知道来晚了一步,森先生心态不错:“先勘探现场吧,或许能搜集到更多信息。”
“话是这么说……”他有些不情愿,却只敢嘟囔两句。
江户川乱步有点怕森鸥外,即便对方对自己予取予求。
他灵敏的神经早已触碰到对方温和表皮下鬼似的疯狂恶念。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是母亲吗?不对,发现我偷偷用牛奶浇花的母亲同样有压迫感,却不尽相同。
说起来,在警校时好像有过……
“啊————”
尖叫声划破天际,从“园中幽”附近传来,圆中幽是横滨公园的景点之一,周围只有遮蔽似的,一层接着一层的灌木。
它是毒/品交易的天然屏障,夕阳落山后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大/麻臭味,市民很少有接近的。
第一发现人是负责呵护公园花草的园丁,他接通橡皮管道准备给草丛洒水,可水龙头拧开半天,却没动静,水管像被堵塞似的,他刚凑过去,哪里想到暗红色的血肉沫猛地从细窄的塞口处喷薄而出,劈头盖脸地淋下来。
就算是心大的横滨市民,也给吓个半死。
警察姗姗来迟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勘探现场,只一眼江户川乱步就说:“原来如此。”
他对森鸥外耳语道:“他是异能力者,能力多半与腐蚀相关。”
“水管里的肉量不对,最多只有三分之一人体的肉量。”鞋尖碾压泥土,拂去表面的尘埃,蹲下身好不嫌弃地捏起白色骨屑。
“剩余的骨头在这里。”
“身份能推理出来吗?”
“动手之前他已经把人解构了,多半是医护人员吧,等查完受害者的资料就清楚是哪家,我猜是横滨医院。”他停顿一声。“岸山弥生跟宏村尚树都有正当的社会身份。”
“犯案地点也很有趣,恐怕是接触了新型毒/品吧。”他摆摆手,“森先生的文件里有记载,新毒/品除了幻觉外,对异能还有激发作用,让普通人凭空生出异能力,那如果原来就是异能力者会有什么情况。”
“对了。”兴致缺缺地补充,“如果找人的话,记得从被辞退人员的名单中找,近期被辞退,原因嘛,是异能力暴露,否则他给干嘛那么痛恨。”
“有了这些,找到凶手很简单吧,森先生。”
森鸥外伸手一拍脑门,唤醒沉睡的思维,即便见识了数次,还是会为江户川乱步的精湛推理能力所惊。
这么优秀的孩子,人际怎么就一塌糊涂呢?
不,应该说还好他的生活能力糟糕透顶,才能发现原石。
“帮大忙了。”他打个哈哈说,“若只是普通犯人的话,交给警察就行了,不,等等,或许能够守株待兔摸出背后的渠道?”
浦岛会覆灭之后,毒/品供应链并没切段,还有困扰他的异能者失踪事件,担心可爱的晶子被拐只是小理由,更重要的是查清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或者说他们研究出了什么。
大张旗鼓的杀人案转移部分人的时间,让他们将绑架视为报复行动的一部分,森鸥外猜一定有人盯着被推到前台的犯人。
“走吧,乱步君。”太多想法让他疲惫地叹了口气,森鸥外说,“我们去买七辻屋的栗子馒头。”
乱步有些高兴,比起在案发现场转悠,他更喜欢美味的小点心,他带着森鸥外穿过茂密的矮杉丛,海湾明星队的训练场地外种植大片染井吉樱花。
“明天天气预报要升至24度,可后天又要下场大雨。”
“今年的樱花只能开一天。”
森鸥外对脆弱的品种兴趣不大,乱步暗地里撇撇嘴,他挺喜欢樱花的,母亲会从山间折早春的花枝插入陶土瓶,落下的干净花瓣则会做成樱饼的馅料。
在他们前面还有几人,显得发慌的民众兴奋地围观案发现场,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冷漠地从公园中心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