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挂断电话后,徐知行心乱如麻,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见付今非没有打过来,干脆也没有立刻回拨过去,就这样茫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就像一台运行出现障碍的电脑一样,只能徒劳地卡死在一个界面上,连平日里最简单的算法都难以进行了。
付今非......付今非刚才说......要追求自己?
再次回想起那人方才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徐知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原本滞涩的心跳开始重新恢复急促,热意也跟着一股一股往脸上冲,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清楚现在自己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整个人就像第一次对上全然陌生的程序,束手无策,无法应对。
慢慢靠上沙发背,徐知行终于一点一点放松下了身体,他仰头盯着天花板,仿佛能从那一片空白之中看出身处另一处空间里的付今非的表情。
这算是告白吗...?徐知行狠狠咽了口唾沫,抬手掩住脸,面部传来的热度烫得他有些恍惚,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满是冷汗,明明就算是高考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紧张。
就这么坐着不动了好一阵子,他才稍微平复下了心情,大脑却又一次循环播放起之前付今非在电话那头的的声音。
说出追求那句话时,付今非的语气依然那么冷静,不仅听着完全没有平常人告白中的不安,相比起来甚至更像是在汇报工作进度。
于是徐知行的心跳也渐渐沉稳了下来,他摸了摸后颈处已然结痂的伤口,怔了许久才嘲讽地苦笑了一下。
他想,也许他已经揣摩出付今非的心理活动了。
正当他指尖微微发力,准备将伤口上覆盖的血痂撕下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也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付今非的信息跃然而出,只有很简短的一句问话。
“你睡了吗?”
犹豫了一下,徐知行还是没有回复。
他觉得自己如今心很乱,无法很好地面对付今非。
而付今非在等待了片刻不见回音后,便也只发来了晚安两个字。
瞥了眼信息,徐知行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进浴室洗澡。
当热水冲刷而下时,他忽然无端记起了昨晚那个荒唐又莫名其妙的梦境。
这算是某种预兆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梦里的人是舒容而现实中却是付今非?
正在打洗发水的徐知行迷茫地停住了,直到泡沫浸入眼睛里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洗漱完毕后他躺在床上,却并没有感到任何放松之意。
付今非突如其来的话语恍若一群蜜蜂不断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他心神不宁的同时又不敢伸手去拂,只怕因为自己的不慎会引来更大的伤害。
叹了口气,徐知行明白自己今夜注定无眠,但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尽力让自己的神经能松弛下来。
没躺多久,手机便再度发出亮光。徐知行不得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却隐隐约约看见了舒容的名字。
他皱了皱眉,到底忍不住拿过来看。
信息里舒容发了一张他那件旧外套的照片,附上的留言里简洁明了地写着“你的衣服破了”这几个字。
瞄到图片,认出那洞是被自己以前给弄破了的后,徐知行又叹了口气,动动手指回复了一句没关系。
让他没想到的是,舒容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你还没睡?”
本来想挂断却因为没看清而按成了接通的徐知行有些无言:“......嗯,你有什么事吗?”他不想大半夜和舒容讨论外套破了的问题。
那边沉默了片刻,就在徐知行想说自己困了的时候,舒容才道:“你喜欢付今非?”
愣了愣,徐知行突然就有些恼羞成怒:“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舒容倒是很快道歉了:“对不起。”
可他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没诚意。不过徐知行也懒得继续和他猜谜了,匆匆说了声晚安后就想挂电话,但舒容的声音就像个冤魂一样契而不舍地追了过来:“如果我说......”
“什么?”徐知行没听清他后面的话,下意识问了句。
然而对方似是欲言又止那般,踌躇过后竟然比他先一步道了晚安并切断了通话。
听话听一半的滋味并不好受。徐知行对着黯下去的手机屏幕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最后也只能挫败地将其丢开。
被舒容这么一折腾,他倒是没再纠结付今非说的话,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但这一觉徐知行睡得并不安分,睡梦中他总是朦朦胧胧感觉有谁在看着自己,但当他的意识想要朝那个人影接近的时候,却又会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隔开。
于是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这种情形之下反复煎熬,最后索性也放弃看清对方到底是谁了。
而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后,徐知行只觉从未如此疲惫过。
他从床上坐起来,又揉了好一会儿太阳穴才觉得好些了。打开手机没看到有什么新的信息,这也让他暗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经过了一个晚上,他还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付今非。
昨晚睡得不好,徐知行没有胃口吃早餐,便在洗漱过后出了门。
而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很想暂时避开的人此时居然就出现在自家小区门口。
付今非的车停在那里,人也站在一旁,正微扬起脸看着空中的某个方向,有几缕额发垂下来偶尔随风轻动,像是几道墨痕,为他安静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动态美。
徐知行僵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最后眼看着快要迟到了,只好硬着头皮迈步向前。
听到动静,付今非也转过脸来,好像早就知道来的人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