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竑闻言,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无妨,你平时当差也不清闲,我这边人手也够,就不劳妹夫费心了。”
陈霆瞬间心情就更阴郁了几分,他隐隐觉得自己投靠邓家是走了一步极其臭的棋,如今他仿佛里外不是人了。
邓竑此时也是如此想,他并不想把陈霆看作是自己人。
论亲,陈霆姓陈,是陈元泰的亲侄。就算陈元泰有多不待见陈霆,可血缘亲情就在那里摆着,谁知道哪天叔侄二人就冰释前嫌了呢?
家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陈霆知晓倒也没什么,可若是谋算陈元泰后宫这样的事情,还是避着陈霆的好。否则,依陈霆这种人心性,不定哪天就会卖了邓家去讨陈元泰的好。
邓文娇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陈霆,让你欺负我,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陈霆异常恼怒,邓文娇这个婆娘当真不知所谓!夫妻本是一体,既然她嫁与自己,就该为他着想,为宁王府着想,如此时时处处与他作对,对她有什么好处?
陈霆真想揪着邓文娇的衣领问个明白,可他还是将紧攥的拳头缩进了袖里,怕被邓家人看到自己的愤怒。
邓文娇倒觉得没所谓,她觉得自己想得非常清楚。在内心深处,她很仰慕陈希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儿,觉得是男就该如此,洒脱随性,心思恪纯。再不济也应该像兴国公沈遥一样,虽不至于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但能文能武,气度非凡,一点点也不让人觉得粗鄙。
可陈霆呢?除了个亲王的爵位,什么都没有。到头来,她邓文娇还是要依靠娘家。若非选亲时再没别的合适的亲王,她又何至于要委屈自己嫁给陈霆这个草包?
不提安国公府这里的热闹,有位守宫门的五品侍卫头领此时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此人名唤张简,是陈元泰原先在平凉卫任指挥使时的一名卒。他为人忠厚淳朴,又十分孝顺顾家,故而虽然有些胆,但也入了陈元泰的眼。在天下定鼎之后,陈元泰赏了张简一个五品官做,专门负责宫门守卫。
“老爷,”他的娘王氏眼瞧着丈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家转悠了两日,终于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烦难之事?不如给我,虽然我是个妇人,但不定也能给老爷分分忧。”
张简无奈道:“这事连我都没主意,你天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能有什么法?”
王氏笑道:“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您不,怎知我一定没主意?就算我也没法,您出来心里也松快些不是?”
张简素日与妻感情甚笃,也不怕她往外传,便从袖筒里掏出来一张纸,苦笑道:“我这里有一样烫手的山芋,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
王氏的父亲是个秀才,也曾粗略地教女儿识过几个字。
她拿起来看时,发现那纸上似是写着个物品单,上头有些绢帕之物,还有云片糕、花糕、蟹黄酥等吃食。
“这是个什么物件?”王氏看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
“是那日怀顺侯夫人进宫去探望钱昭容,他家下人留在宫门守卫那里的物品单,那日送进宫的东西都在那单上。”张简答道。
“这样的东西不是应该留档封存吗?”王氏疑惑道。
张简苦笑道:“咱们大燕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是他家下人遵着他们在南边时的规矩给的。我当时想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随手扔桌上了。可谁知道后来四皇病倒,皇后是因吃了怀顺侯家送来的米糕。可钱昭容当日送来的东西里并没有米糕……”
王氏吃了一惊,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由得抓住丈夫的袖问道:“那,那您手里这样东西便是,便是昭容所之言的物证了!”
“是啊,”张简搔了搔头,心中很是烦闷,“皇后娘娘不信怀顺侯和钱昭容的话,皇上也不好昭容到底跟四皇的病有没有干系……我若拿了这东西出来,就能解了昭容的困境,可那样岂不是得罪了皇后?还有安国公府、太……”
这一串人别他得罪了,平日里宫门口碰见了,都是毕恭毕敬、连眼都不敢随便乱瞟。
“可若是我不拿出来,昭容和怀顺侯家又平白受了冤屈……”张简很是为难,“我听因着昭容在宫里得宠,安国公府那边总是有意无意不让怀顺侯家好过,连些许事也要使绊。若这样一个事情落在他们家头上,还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呢!”
王氏忧愁地看着丈夫,心中颇觉无奈。她深爱丈夫,也是因为张简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对她对孩们都很上心。
可这样的深宫秘事又如何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掺和的?识时务些的就该赶紧把这单扔掉,等怀顺侯家的人找上门来时,也要矢口否认才是。
“那老爷的意思是,还想要出这个头?”王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简纠结半晌,有些愧疚地看着妻道:“是啊……不然我于心难安……”
可若出了这个头,得罪了皇后那边,还不知是个什么了局呢!
王氏上前握了丈夫的手,笑道:“既然如此,您去便是。”
“可不定会连累家里……”张简为难得直想哭。
王氏笑道:“君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也盼望着孩们能像您一样,堂堂正正地做人,不会为了趋利避害而昧了自己的良心。”
“那,那我去找晋王爷。”张简像是得了颗定心丸,立时就要出门去。
“您明日当差时想办法去乾清宫便是,为何又要去找晋王爷?”王氏有些不解。
张简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样位卑职低的人,哪里能求见皇上就能见的?到底晋王爷不端架,心里还记得我们这些旧人。我上门去,王爷若无事,必定会见的。”
这事由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