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吵吵闹闹地进了屋,邓文娇笑嘻嘻地向祖父和父亲行过礼,然后便跳到安国公夫人坐的炕上,抱着祖母撒起娇来。
“猴儿!别揉搓了,叫祖母好好看看你!”邓老夫人宠溺地说道。
安国公扫了一眼屋里,不动声色地问道:“宁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邓文娇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们路上起了口角,我叫他自己回王府去了。不然他一路跟过来,岂不是扫兴!”
“胡闹!”安国公拍了一下桌子,把邓文娇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呢这是?”邓老夫人不乐意了,瞪了老头子一眼,说道,“竑儿好容易出海回来,文娇昨儿才出嫁的,正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你生的哪门子邪气?”
“才出嫁第二日就与夫君口角,你当你那女婿是寻常的贩夫走卒,能由着你随意折辱?”安国公十分地生气。
“祖父,您也太谨小慎微了!”邓文娇嗔怪道,“陈霆这个人怂得很,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您不是常说,他背后的倚仗只有太后,所以得紧巴着咱们家。若他敢对我怎么样,难道是想得罪姑姑和太子么?”
邓竑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看来这门亲事不只是他想的那样不妥,而是大错特错了!
在安国公大发雷霆前,邓竑止住了妹妹的话,向安国公笑道:“我这次出海,带回来的这些奇珍异宝不算,光是给咱们家搭的商路就有三条。”
他摊开一幅地图,指着燕朝南边的海域说道:“暹罗和真腊等国盛产象牙、犀角、宝石,还有各种香料和香辛料。这些东西不说民间,光是宫里,每年就要花费许多。有姑姑在后宫,咱们家的这些货物可是不愁销的。”
“虽说通过云贵等地也能将这些东西运到中原来,可一来那边地势险峻,通途不畅,二来民风彪悍,难保商路安全。倒是不如走海路,便捷、快速又安全。”
听见邓竑说这些,安国公便将邓文娇的糟心事抛诸脑后,捻须笑道:“竑儿倒是颇有我年轻时的那股子闯劲、干劲!只是走海路,千里迢迢,若是一次运得货少了,怕是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邓竑笑道:“祖父顾虑得是,所以孙儿想在天津建座船坞,离京城近,我也好时时过去查看。若是不行,威海也可。”
安国公世子蹙眉道:“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是要皇上允准才行。”
安国公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邓竑看了看众人,心中颇为不解。他出海了大半年,之前又在湖广、浙闽停留许久,怎么回来之后家里竟像是被夺了爵位一般丧气。
他努力装作淡然地笑道:“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与我离家时大不一样了?”
安国公看了儿子一眼,世子便低声一五一十地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告诉了邓竑。
“哎呀!”邓竑听完,急得脑门上都沁出了汗珠,“你们糊涂啊!皇上不比前朝那些昏庸之君,他是开国的皇帝啊!文才武略、心气抱负,岂是常人能比的?你们怎么能这样逼迫于他?”
安国公蹙眉看着孙子,说道:“回头想来,咱们家是有不对的地方,可皇上也不占多少理……当初与咱们家商议时,说好的那些好处,说收走他就收走,这岂是君子所为?若真是这样忍气吞声,那咱们又何必要跟着他做这等掉脑袋的买卖?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咱们家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如以前做商户一般任人宰割么?”
“祖父,咱们家早就不是商户了!”邓竑气道,“姑姑在宫里做着皇后,表弟好端端地在东宫做着太子,你们还嫌不知足?这时候就该韬光养晦,闷声发财就是了!”
“您说皇上要收走当初许给咱们的好处,不过是南征时国库空虚,向您伸手要些银子罢了!莫说咱们家出得起那个钱,就是出不起,砸锅卖铁也要出!您看现在这样,咱们家钱也出了,力了出了,在皇上面前一点儿好没落下来,反倒越来越不待见了!”
见安国公要出口反驳,邓竑摆了摆手,说道:“祖父,您先听我说。您是不是觉得现在太子稳坐东宫,所以就有些有恃无恐?可您别忘了,皇上今年才四十岁!以前总说皇上不是个好女色的,可现在宫里不是冒出来了个钱昭容么?”
邓文娇有些不满哥哥疾言厉色的语气,插嘴道:“她是亡国的公主,就是生上十个八个儿子,也断然没有叫她的儿子做太子的道理……”
“我知道!”邓竑没好气地说道,“我说钱昭容,不是为了单单要说她,而是她的出现代表了些什么!”
“什么?”邓文娇茫然地问道。
“有钱昭容就会有孙昭容、李昭仪!”邓竑道,“说明皇上不是不喜欢新鲜面孔,而是没有碰到好的!一旦有了这个先例,叫人知道了皇上的偏好,各家有绝色女儿的难道不动心?哪怕皇上四十五岁生下来的儿子,到他六十岁的时候也都十五了!看皇上如今的体格,你们觉得他活到六十岁很困难么?”
“结果你们不但不韬光养晦,为太子着想,反倒上蹿下跳,为了几十万两银子,为了一个草包陈霆,把皇上得罪到这个地步!”邓竑越说越窝火,想想自己的计划说不定要推迟好几年,就忍不住气得青筋暴起。
“你们扯了陈霆过来做女婿,是想要军中的权势吧?是为了咱们自家,还是为了太子?皇上现在让陈希和林琅两个轮替着教太子骑射,为的不就是给太子在军中添臂膀吗?既然都是要逼死结发妻,你们还不如去在定国公的三个儿子里挑一个!”
安国公世子见父亲被说得哑口无言,赶紧呵斥儿子:“你胡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