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不理会武定侯府的道歉,对他家提议结亲的事更是置之不理,倒把武定侯急得嘴上起了三五个燎泡。他本想请个朝中有威望的人去安国公府说合,可能叫安国公府卖面子的人也不过是定国公和几位王爷。
定国公与陈希已然出征,陈霆对此事避之不及,太子与豫王年小不说,他们家也难在这二位面前递上话。所幸陈元泰正忙于南边的战事,无暇理会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
武定侯府怕皇后怪罪,忐忑不安地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的声音。然而等了几日也不见坤宁宫有旨意下来,派人打听一番后才知道皇后已经被皇上禁了足,等闲连太子都不得见。
武定侯是个善于钻营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周朝时就审时度势,暗地里做了陈元泰的内应。他一心想着将此事翻转过来,转忧为喜,可安国公府强硬的态度让他根本无计可施。
还是后来有幕僚向他提议:“当日之事不止安国公府大小姐在场,魏国公府的二小姐也在。既然邓家不愿理会,那咱们便退而求其次,如果二公子娶了袁家的二小姐,那便是与兴国公成了连襟,连带着与晋王也有了姻亲关系。若侯爷能将这层关系好好经营,未必就比安国公府差了。”
武定侯听了颇有些动心,但前段时日魏国公府闹出来的偷换嫁妆的笑话他也有所耳闻:“袁大小姐到底与二小姐隔了层肚皮,我只怕结亲之后,拉拢不成反倒结了怨。”
那幕僚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任凭她们在家里闹得再凶,对着外人依旧是亲姐妹。再说,等袁二小姐嫁过来,事事便要以婆家马首是瞻,二公子只需细细与她剖白其中的关窍,想必二小姐脾气再硬也能低头几分。到时候您将姿态放低些,兴国公和晋王都是宽厚大度的人,必定不会因女子闺阁恩怨而生分了亲戚。”
武定侯琢磨半晌,自己这个二儿子其貌不扬不说,人还有些憨,这教妻的责任只怕还得交给自己的夫人。但是其它的……正如幕僚所说,儿媳嫁过来就得听自家的,日后好好巴结巴结,那袁大小姐想必也不会那般铁石心肠。
又过了十余日,王太医掂着药箱又来给杜明心诊脉。
杜明心请他喝茶,又笑道:“只盼着太医今日别再说要我卧床休息的话了,这些日子真是要把我闷坏了!我家的丫鬟嬷嬷都跟奉了圣旨一般,我但凡下地走上三步,便是这个说那个劝的!”
那可不就是得了圣旨么?王太医心中腹诽道。
上次他回去将杜明心的情况如实禀报,果然陈元泰就大为光火,据说直接去了坤宁宫将皇后严加斥责。皇后哭得眼睛肿得如核桃一般,到现在还一直躲在坤宁宫里不见人。安国公府出了那样大的事情,皇后竟然连句话都不敢说。
“王妃近日觉得如何?”王太医一面从药箱里取出脉枕,一面笑着问道。
“不知是不是躺得多了,”杜明心笑道,“总是想睡。明明午觉睡了一个时辰,吃过晚饭就又困了。”
“饮食上呢?”王太医仔细地问道。
杜明心觉得这些问题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伤了膝盖还能引出来些其他的毛病?
站在一旁的崔嬷嬷却是有些激动,她急急地说道:“王妃这几日胃口不好,偏好吃清粥小菜,几乎顿顿都少不了醋腌黄瓜。往日吃肉什么的也觉得香,可现在就不能看见桌上放有荤腥,一见便觉得恶心。”
王太医这下心中便更有谱了,总算是自己没谎报军情。不然日后被皇后知道了,自己这顶乌纱固然保不住,只怕还会寻个由头将自己治罪。
他也不多说话,只细细地号了杜明心双手的脉息,然后便起身行礼:“恭喜王妃,您这是有喜了!”
杜明心起初听到时有些愣,转瞬间心跳便快了起来,扑腾扑腾地,连带着她的耳根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将手放在腹部,轻轻地摩挲着。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有了我和陈希的孩子……
屋里面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个个喜气洋洋,一齐跪地向杜明心恭贺。
杜明心这才缓过神来,连声称赏:“夏叶,去开箱子,王府里每人赏五两银子!再去报恩寺请高僧给孩子念一百卷平安经,在佛前点盏海灯,我要去许个心愿。”
王太医拦着她笑道:“王妃此时可去不得,您现在身孕才约两个月。妇人有孕一般要出了三个月才算是稳当,您这还需再静养一个月。”
还没等杜明心说话,崔嬷嬷便连声答应道:“一定照太医吩咐的办。”
王太医又嘱咐几句,带着杜明心赏的十两金子,回宫复命了。
崔嬷嬷坐在杜明心床前的锦凳上,细细地同她说着怀孕要注意的事宜。“……虽说胃口不太好,到底没怎么吐过,可见这孩子懂事。您也该多吃些,一味地吃素,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弱,以后怎么跟着王爷骑马打仗呢?”
杜明心轻抚着肚子,低头笑道:“哪里就一定是儿子了!孩子这样懂事,知道爹爹不在家,一点儿都没闹腾我,一定是个贴心的女儿!”
崔嬷嬷笑道:“男孩女孩都好,看王爷对您那个热乎劲儿,您生什么肯定都高兴。只不过,您这头胎还是生个儿子的好,也省得有那藏了心思的人动心眼!再说了,前两日我去报恩寺给您求签,抽了三回,解签的师父都说您是一举得男!”
杜明心奇道:“我还道您是去许愿保王爷平安呢!那时候您便想着我要怀孕了么?”
崔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太太去得早,家里也竟没个长辈教您这些。您自打成亲就没再来月事,这都快两三个月了,要不是怀孕那可是要出大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