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大门,便看到大堂兄杜恺在里面正等着。他一见陈希便笑容满面地说道:“今日倒喜庆,四妹夫原先一直病着,最近好些了,便来跟你们凑个趣儿。说起来,他也是新女婿头一回上门呢!”
陈希笑道:“那倒还真是巧。”
几人说着话就到了杜老太太所居的正房。成亲时,杜老太太只是匆匆一见,眼下细看去,越发觉得这个孙女婿如人中龙凤一般,相貌、气度皆是不凡。
大老爷见杜老太太只顾着打量陈希,便给大太太使了个眼色,叫她上去打个岔。谁知大太太竟是一脸郁闷不平的样子,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大老爷有些恼火,上前一步,先不动声色地踢了大太太一脚,而后笑道:“这几个孙女里头,母亲日日最挂心的便是心姐儿。如今见她出了门子,便忍不住要多看看,王爷莫怪,哈哈,莫怪。”
陈希落座笑道:“祖母疼儿孙之情,我虽未经历过,却也见过许多。老太太且放心,我一定待明心好,不叫您牵挂。”
杜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杜明心这时才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杜明妍面无表情地坐着,时不时用染了鲜红蔻丹的长指甲掸掸身上华贵的衣料,抑或是纤手抚一抚一丝不乱的云鬓。
杜明珠是家里唯一未嫁的嫡女,她挨着杜老太太坐在长榻上,眼帘低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杜明淑规规矩矩地坐在杜明珠下首的小杌子上,谁说话时便看上两眼,或者配合着抿唇笑一下,显得教养甚好。
杜明静坐在杜明心的对面,她身旁坐着一位年约弱冠的男子,长发束冠,面如美玉,只是唇色还有些苍白。他说话声音不大,显得十分温和有礼。
“李凌见过王爷。”他起身,恭恭敬敬地给陈希行了个礼。
陈希忙站起来扶了他,笑道:“何须如此!贤弟叫我一声姐夫便是。”他今天心情很好,仿佛被杜明心的妹夫叫声姐夫也是件很值得欢喜的事情。
二老爷看着陈希呵呵地笑着,心中自是得意万分。你们一个个科场得意又如何?都不及我养了个好女儿,觅得个好女婿!
过不多时家中便开了席,两边男一桌、女一桌地坐了,中间拿屏风隔开。
杜明静拉着杜明心坐在一起,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神神秘秘地小声问道:“王爷待你可好?”
杜明心微蹙了眉头,她很清楚杜明静话中所指为何,只是她不惯与人说私密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家里的宴席上。
杜明静看她的表情,还以为是有什么烦难,便亲昵地笑道:“哎呀,你嫁了人,就不是大姑娘了,咱们姐妹,有什么说不得的?我跟你说,你跟王爷在一处时千万不要扭捏!”
她将头凑到杜明心跟前,悄声道:“男人呐,都喜欢在房里活泛些的。你要是跟个木头一样……”
杜明心忍着心中的烦恶,盯着盘中的菜肴笑道:“四妹妹的这些金玉良言,姐姐我受教了。只是妹妹嫁人后,不比在家中,见了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话,心中该有个计较才是。”
杜明静原本想着,家里三个姐妹都嫁了人,但杜明心与杜明妍两个势成水火,也唯有自己才能跟杜明心聊上两句,也好在人前显摆显摆自己与杜明心亲厚。这些闺房中的话不跟姐妹聊,难道去跟大姑子小姑子说么?
谁知杜明心竟是不软不硬地给了她一颗钉子。她被堵得气闷,又不想叫人看出来她与杜明心闹别扭,只好拿桌上的菜肴出气:“母亲,我近日吃不得这样油腻的东西,您叫人给我做碗酸笋鸡尖汤来,多放些椒料,做得酸酸辣辣的才好。”
大太太这些日子听着李凌一天天好起来,早把肠子都悔青了,拉着大老爷诉了两回苦,竟是被骂了回来:“妇人愚见!当初人家想要求娶的就是珠姐儿,你母女俩哭天抢地地说不嫁,似是我硬要把她嫁过去就坏了良心一般!如今你眼馋静姐儿得了富贵,心里悔了,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静姐儿,我险些被你母女俩拖累了名声!再者说了,大女婿、小女婿难道都不是你的女婿么?”
大太太心中不平,却也不敢反驳,只眼睁睁看着张姨娘在院子里抖擞起来。日日鸡鸭鱼肉、插金戴银不说,借着杜明静和李凌要回门,撒着娇从大老爷那里要了两套头面、三身新衣裳,把大太太气了个倒仰。
眼下杜明静又要在她面前颐指气使,大太太怎么忍得了。她阴着脸沉声道:“静姐儿,嫁了人就不比在家做姑娘时,由得你肆意妄为!家里辛辛苦苦预备的饭菜你不吃,挑三拣四,若你在婆家也是如此,那等会儿我是该好好教导教导你了!”
杜明静自打出嫁,李凌又渐渐好转,便觉得自己腰板硬了许多,对上大太太和杜明珠时便少了过去的那份小心翼翼。
她此时将筷子一放,阴阳怪气地说道:“母亲,漫说我现在是在娘家,就算是在尚书府,我想要吃碗汤,婆婆也没有拿规矩压我的时候。我也不是无理取闹,实在是跟您说了,我这些天懒怠吃东西,好容易想吃个什么,您做母亲的倒还拦着!”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用手抚了抚肚子,起身道:“祖母,各位姐姐妹妹,我告个罪,去后头看看姨娘去,你们慢用。”
那边李凌听见动静,跟大老爷陈希等人匆忙赔个不是,便过来搀扶她,口中说道:“不是说用过饭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姨娘么?怎么又要自己过去?”
杜明静心中很是得意,瞟了眼大太太和杜明珠,委屈道:“我吃不下这些东西,想去找姨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