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心……安平公主想起来这个名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竟然是从小跟林琅订了亲的,不言不语的,倒叫自己做了回夺人夫婿的恶人。
“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你能整治得了杜明心。”安平向邓文娇笑道。
“什么主意?”邓文娇从小是被爷爷和父亲娇宠大的姑娘,加上现在姑姑成了皇宫里的正宫娘娘,邓家的女儿就更金贵了几分。所以她行事总是凭感情、凭心情的多,用心思考的时候少。
“兴国公不还没有定亲么?”安平将手中被撕得粉碎的迎春花抛撒到湖面上,笑道,“既然陈希的婚事无可挽回了,你就去嫁给兴国公,做杜明心的小舅母呀!”
“这……兴国公今年怕有二十五六了,比我年长那么多,不好吧?”邓文娇蹙眉道。
安平笑道:“那有什么呀!我听说老夫配少妻,这做丈夫的才是真知道心疼人呢!”
邓文娇这才听出来安平语气里的戏谑之意,生气道:“嫁了兴国公,我就是国公夫人,杜明心可是王妃!照这么说,我倒不如去嫁给豫王,说到底还是皇子王妃,比杜明心这义子王妃还要高上半截!”
安平心中轻笑,傻子倒也有清醒的时候。不过嫁豫王么,你就只心里想想好了!父皇要是能让邓家女再嫁入皇家,我这陈字就倒过来给你写!
邓文娇却没理会安平在想些什么,她突然想到一事,拍手笑道:“对了,昨儿我听姑姑说,皇上要带人去太平苑游猎,咱们不如也叫上杜明心。她笨得很,连马都不会骑,到时候有的是她闹笑话呢!”
“父皇去太平苑不是游猎。”安平顶顶烦邓文娇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明明是有正事要做,被她说得好像是贪玩如周朝末帝一般。“京营西卫就在太平苑附近,父皇这次去是要巡视军情。”
邓文娇讪讪地笑道:“这些事与咱们又没什么相干,我不知道也寻常……”她拉着安平的胳膊说道:“我上回拿鞭子打了杜明心,她肯定记在心里了。要是我给她下帖子,只怕她会推脱。不如你叫她去吧,公主有命,她推也没法推。”
安平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起身道:“那你倒不如叫皇后娘娘叫她去,她更推辞不了。快晌午了,我得回慈宁宫了,皇祖母只怕还等着我用膳呢。”
邓文娇脸上满是不悦之色,安平看也不看她便带着人走了。
“皇后说就皇后说!举手之劳也不愿意帮,当真小气得很!”邓文娇一面气呼呼地往坤宁宫去,一面嘟囔道。
她身后一个年长些的宫女小声提醒道:“姑娘,这是在宫里,您该谨言慎行。”
“我姑姑是六宫之主,我在宫里发两句牢骚怎么了?”邓文娇没好气地瞪那宫女一眼。
“奴婢无德无才,自然教训不得姑娘。等回到坤宁宫,奴婢会自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敢!”
次日,杜明心送走了坤宁宫来传皇后口谕的太监,心中有些犯嘀咕。去太平苑围猎,这本是皇家的活动,自己还未出嫁,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呢?
夏叶也有些忧心:“姑娘,到时候都是各家女眷在一起,咱们家大太太又不够格,国公爷还未娶亲,您去了没有长辈照顾,可怎么好呢?”
杜明心笑道:“这个我倒不担心,舅舅估计会拜托定国公夫人照应我一二。只是皇后这旨意来得突然,后日便要启程,今日才告诉我,总让人觉得十分仓促。”
“不,不会是安国公家的小姐在背后捣的鬼吧?”夏叶更忧愁了,上回姑娘从宫里回来,耳朵上的鞭伤养了这些日子也才刚掉了血痂。这回要是再对上邓姑娘,鬼知道又要伤到哪里!“要不您推辞掉吧,您和王爷的婚期定在六月底,这拢共也没几个月了,还有好多物件没绣呢!”
杜明心见这丫头愁得脸都揪在了一起,便笑道:“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这事儿可推不掉。你别担心了,到时候你和春草跟我跟得牢些,我只待在定国公夫人身边,应当无事的。”
因太平苑在京郊五十里外,故而宫里定下的时辰极早。到了正日子,杜明心五更天便坐着马车到了午门外。
午门广场上,各家勋贵的马车前都点着灯笼,虽是熙熙攘攘的几十辆马车,却没什么声音,只有马松泛蹄子和打响鼻的动静。
杜明心的马车刚到,便有一个家丁过来相请:“我家夫人请杜姑娘过去说话。”
杜明心看了眼他提的灯笼,知道是魏国公家的人,便点点头,跟着过去了。
马车帘子一掀开,里头挤着三个人,魏国公世子夫人、袁瑛和袁蓉。
杜明心笑着行了礼,问道:“怎么不见丁姐姐呢?”
袁夫人道:“我家哥儿受了伤,她在家看着呢。”
“哥儿可好些了?上回我遣人送了些药材过去,丁姐姐只道了谢,却也没具体说。”
袁夫人笑道:“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受了惊吓,晚上睡不踏实,离不得他娘。”
杜明心看袁瑛偷偷冲自己眨了眨眼,便笑道:“我的车上只坐了我一个,不然叫袁姐姐去我那里,也好陪我说说话。”
袁夫人转念笑道:“那怎么好意思!瑛姐儿伺候的人都在这边,不如叫蓉儿过去吧。”
杜明心笑道:“夫人您别只顾着心疼大闺女,也想想小的呀!蓉妹妹的丫头们不也在您这边么!”她一面说,一面将手递给袁瑛,扶她出来,“您放心,我那边不会短了瑛姐姐的使唤人。”
袁夫人待要再说,胳膊却被女儿狠狠地掐了一把,遂闭了嘴。
杜明心与袁瑛相携上了杜家的马车,袁瑛笑道:“多谢相救!要是跟她们俩一路几个时辰,我真不知道撑不撑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