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京城,节庆的热闹尚未散尽,街头巷尾却开始流传一则宁王仗义救美人的故事。
“这宁王爷,好生威武,见马前突然跌跌撞撞奔来一名女子,便使出神力,生生勒住了神骏的汗血宝马!”
“那姑娘猛然抬头,发觉自己差点就要殒命于铁蹄之下,登时便瘫软在地……诸位可曾听过赵太祖千里送京娘的故事?咱们的宁王爷高义仁爱,不遑多让啊!”
旁边听故事的人笑道:“你说得这么热闹,可知道那姑娘是谁家的?”
说书人把脑袋往前一凑,低声笑道:“京城都传遍了,你说我知道不知道?那姑娘是晋王爷未来的大姨子!”
“啊?”头回听说的人吃了一惊,“那怎么就流落街头了呢?”
说书人挤眉弄眼地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被人骗了呗……”
“啧啧,那这姑娘以后怕是不好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晋王妃呢……”
坐在轿中正往杜府去的李夫人,听到街头的这些只言片语,恨得险些将手中的帕子撕成两半。
照她的意思,杜家如此不识相,不做亲家也罢。先是推脱着不让杜明珠嫁过来,好容易定下了杜明妍,结果门风不严竟至于此!
李尚书却把她劈头盖脸呵斥了一顿:“……妇人之见!杜家现在看着是凭着兴国公的脸面才得了晋王这个女婿,等日后晋王妃得了势,才有的你后悔!”
李夫人这才知道原来是晋王亲自去皇上面前求娶的杜二姑娘。想想前几次见到的那个不言不语的清静人,不想却有这样的好手段。
到了杜府门口,李夫人下轿,开门见山地对前来迎她的大太太提了要退掉杜明妍,转而求娶杜明心的嫡亲庶妹。
大太太却面露难色地说道:“不是我家不愿意,而是心姐儿死活不同意……”
李夫人的眉头拧成成了个疙瘩,气愤之极。自家儿子当初多少人家抢着送女儿上门,自己怎么就眼瞎挑了杜家这门亲!如今儿子病重,却被这等小人嫌弃……
大太太瞧着李夫人脸色不好,连忙悄声说道:“您也知道如今心姐儿背后不但有兴国公,还有晋王给她撑腰。我们即便是做长辈的,也不敢十分违拗她的意思啊……”
说着,她又将前两日陈希和陈霆送杜明妍回府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两位王爷都是天潢贵胄,要不是因为心姐儿,可会多看我们这等人家一眼?”
李夫人死死地攥着拳头,怒道:“那你说怎么办?你家这么多姑娘,竟是一个也舍不得给我们家么?”
大太太连忙笑道:“瞧您说的什么话!我已经跟我们家老爷商量好了,把静姐儿嫁过去,您看可好?说起来是我们高攀了,但静姐儿比淑姐儿合适,她快十五了,若姑爷身子好些了,也能马上给姑爷开枝散叶不是?”
李夫人深吸了口气,自家老爷要求必须娶杜家女。娶杜明淑就得罪了杜明心,剩下的只有杜明静了。好歹杜家并未分家,虽是杜明心隔房的堂妹,倒还算亲近。
“把你家姑娘看好了!再出了岔子,别怪我翻脸!”李夫人把要说的话说完,要了杜明静的庚帖,一口茶未喝便要起身离去,临走又撂下一句话:“我明日就叫人来送婚书!”
大太太连声称好,看着李夫人离去的背影,面上微微地笑着。张姨娘,你觉得男人的心都在你身上,现在就叫你看看,他在你身上的心到底有几分!
此时乾清宫里,陈元泰也在处理这桩公案。
“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不明不白地流落街头,倒把你们三个都给扯进去了。谁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霆待要上前说明,却被林琅抢先一步。他走到陈元泰宽大的书案前,直挺挺地跪下,说道:“此事皆因微臣而起,全凭皇上责罚。”
“微臣自小与杜家二姑娘有口头婚约,”话刚说到这里,屋里其余三个姓陈的都震惊了。陈希蹙眉看着林琅,陈霆玩味地看着陈希,陈元泰紧眯着眼看着林琅。
“在杜二姑娘生母去世后,微臣家中长辈认为杜家人处置这件事时颇有不当之处,故而不愿再与之结亲。再加上当初定亲,只是家母与沈夫人的约定,只交换了信物,并未正式下聘,故而年头久远后,两家都默认亲事作罢。”
“岂料年前,杜家大姑娘冒充二姑娘给微臣写信求救,微臣并未答复,信却被手下别有用心之人探知。那奴才冒充微臣与大姑娘有书信往来,后来大姑娘因害怕嫁去户部尚书府上冲喜,便与微臣的手下约定私奔。见面后,大姑娘才知是奴才冒充微臣,一阵冲突后,她逃离了那里,并碰上了两位王爷。”
林琅磕了个头,诚恳地说道:“虽然已将那奴才送官,但微臣也有御下不严之罪。再者,微臣在与公主定亲前,隐瞒曾经订过亲的事情,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降罪。”
陈元泰冷哼一声,算林琅识相,坦白得还算彻底,否则……
“御下不严,罚俸半年。至于隐瞒的事,你去与安平说,她说如何便如何。”成婚前叫你小子长长记性,看清楚朕的女儿才是握着你命脉的人!
林琅磕头谢恩,然后便起身去找安平公主了。
“你们俩呢?可有什么话要说?”陈元泰看着侍立一旁的陈霆陈希说道。
陈希现在满脑门子的官司,林琅曾经与杜明心订过亲?
陈霆也如林琅一般,一个箭步到陈元泰面前跪下,说道:“侄儿求叔父做主,侄儿想纳杜家大姑娘进门。”
“以什么身份?”陈元泰皱着眉问道。
“侍妾。如今大姑娘名声不大好,外面皆传言是侄儿救了她,若我不娶她,只怕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