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慌忙说道:“你快歇了你那份心思吧!成安侯府的浑水可不是咱们能趟得的!”
杜明妍两眼一瞪,不满地说道:“我捡杜明心不要的还不成么?除了她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哪点比她差?就算她是嫡出,可她外祖家一个人影都不剩了,跟我这庶出的有什么分别?”
刘姨娘悄声把林琅的事说了一遍,劝道:“莫说他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从龙之功,咱们想攀也未必攀得上。单就说你父亲,竟然不眼馋成安侯府的富贵,一来京城就歇了结亲的心思,这里头就不简单!别他们护着心姐儿,你倒傻乎乎地往火坑里跳!”
“京城这样大,好男儿多的是,你莫急,我这两天就去求求大太太。心姐儿跟彭康的事,既然两家都有意,那一定快得很,过了年大太太就能腾出手来管你的事了。”
一席话,掏心掏肺,端的是做亲娘的一片良苦用心。杜明妍却半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林琅的从龙之功。这样的富贵放着不要,那还要嫁什么样的人家?
两日后的晌午,恰逢衙门休沐。老人家爱热闹,杜老太太召了家里人都到她院子里用午饭。
杜明心正换衣裳,春草兴奋地进来禀报:“姑娘,外院那小厮打听到江先生的住处了!就在魏国公府住着呢!”
杜明心听了也觉得高兴,分别的日子不长,她却时常想着如慈母般的先生。“赏银可给了?”
“给了!”春草笑道,“八钱银子,一星儿也不差!”
“那就好。”杜明心站着,由着夏叶将鹤氅披身上系好,“正好今日去祖母那里,等散席的时候也好求求祖母或者大伯母,放我出去看看先生。”
春草递过去一件貂鼠昭君套,笑道:“奴婢看如今大太太待姑娘这个热乎劲儿,只要您一开口,再没有不准的。”
夏叶一边给杜明心戴昭君套,一边嗔怪道:“胡说什么呢!仔细被人听见,又该说姑娘张狂不懂规矩了。”
春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就是在咱们自己院子里说说嘛。”
杜明心笑道:“你俩各有各的好处,莫再争了。”她转身朝落地的穿衣镜照了照,见收拾妥当了,就拿好手炉,带着人往杜老太太的院子里去。
在廊檐下解了鹤氅,小丫头刚掀开正屋的帘子,杜明心就听见大太太笑道:“……这也太客气了!不过是件衣裳,还值当再赔一件?”
杜明心往屋里看去,发现彭夫人也来了。
“哟,正主儿来了!”大堂嫂陆氏笑道,“心姐儿快过来看看,这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你可喜欢?”
杜明心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站在彭夫人身后的一个丫鬟手里捧着一件正红耀眼的斗篷。彭夫人拎起那件斗篷抖开,笑着向杜明心招手:“别愣着了,快过来试试合身不合身。”
杜明心脚下迟疑,不解地看向大太太。
“长者赐,不可辞。”大太太笑着推她过去,“既是给你的,你就放心穿。”
彭夫人见杜明心还是不爽利过去,就上前两步,将斗篷披在她身上,亲手给她系上,又绕着她转了两圈,然后笑道:“心姐儿长得白,才衬得起这样的衣服。”
杜明妍死死地攥着帕子,才勉强忍住没有出言嘲讽。这位会宁伯世子夫人是不是脑袋不灵光,就算是想娶杜明心回家,有这么着上赶着巴结儿媳妇的么?
她小声地问身旁的杜明珠:“彭夫人为何只送心姐儿衣裳?论理,妹妹你才是夫人的亲外甥女呀!”
杜明珠连个鄙夷的眼神也懒得给她,庶女就是这样小家子气,一件衣裳也值得调三斡四,煽风点火的!
她拈了颗蜜饯在手里,闲闲地说道:“上回在园子里喝茶,康表弟不慎将茶打翻在心姐姐的鹤氅上,舅母就拿了件新的来,算是替康表弟赔罪。”
杜明妍见她这样拿大,心里早把她骂了千遍万遍,可嘴上还得赔着笑道:“妹妹下回邀人喝茶说话,也记得叫上我呀。我见天都憋在屋子里,那院子又住了三个人,都快闷坏了……”
“姐姐觉得闷,就去找静姐儿、淑姐儿说说话。”杜明珠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糖粉,掏出帕子擦了擦,不再理会杜明妍。
过了一会儿,杜恺带着彭康、陶焕两个进来给杜老太太请安,然后坐下等着大老爷和二老爷过来开席。
彭康心神不宁,抬头就见母亲拿眼神催促,只好心里敲着小鼓,起身对杜明心施了一礼,然后说道:“那日在园子里,不小心冒犯了表姐,还弄脏了表姐的衣裳,今日特来给表姐赔个不是。”
坐在一旁看彭夫人做了半天戏的杜敏,此时才算是弄清楚来龙去脉,不由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开口便要讽刺彭康。
岂料却被儿子抢了先:“彭家表兄倒是个谦谦君子啊!我那日恰巧也在园子里,怎么我是瞧见心表姐缠着彭表兄不放呢?还教着彭表兄努力考功名,给她挣个凤冠霞帔出来……”
杜明心见陶焕没来由地泼了自己一身脏水,便冷冷地说道:“焕表弟,说话做事要凭良心。”
“怎么,表姐敢做倒不敢认了?”陶焕见众人都惊诧地看着自己,心中很是痛快。给脸不要脸,就别怪小爷收拾你!
彭康见他这样说杜明心,登时大怒,跨步走到陶焕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莫要血口喷人!心表姐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那些,那些都是我说的!”
陶焕往后靠了靠,无赖地笑道:“彭表兄对心表姐有意?那可有趣极了。那天心表姐跟你说完话,又碰见了我,又是一番纠缠不休。说的话么,我也不晓得怎么那些话就能从一个闺阁女子口中说出来呢?怕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