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流意识到宗家子弟终究不可小觑。
借着这份情势的转变,李隆基与兄弟们开始与京中那些权贵子弟交往起来,各种铺垫之后,才让二兄举办宴会、赛宝带货。
结果却没想到被姚元崇家人们将这准备多日的宴会给搅乱,而他二兄也的确是能力欠缺,将事情做得虎头蛇尾,全无收效。
“看来,还是要借着升官之喜大宴宾客,自己上场主持才最稳妥啊!”
李隆基暗暗做出了决定,他虽然已经感觉到这一次升官并不纯粹是喜,但大多数时流还不清楚,姚元崇等重臣即便有所感知,顶多约束一下自家儿郎,并不会大肆向外宣扬,仍然不失一个壮大声势的好机会。
礼货准备完毕后,李隆基又唤来其他两兄弟,准备与他一同入宫谢恩。虽然他心里也有些厌烦那所谓家宴的氛围,但兄弟们频频出入宫禁,本身就是圣眷浓厚的标志。同时也借此谈谈圣人口风,如果圣人态度尚可,可以试试给兄弟们求取一个略有实权的官职。
兄弟三人联袂出发,抵达皇城外叩门通传后,不经皇城自西内苑被引入宫中,径直抵达了万寿宫。
此时万寿宫中家宴正在进行,却并不是为了贺喜临淄王升官,而是为了欢迎太平公主归京。
“方才遣员往光禄寺传告却走空,不想北海王等还是赶巧,没被落下。”
圣人坐在殿中,眼见兄弟三人登殿便笑语说道,并指了指侧席的太平公主说道:“可见咱们姑母人气旺盛,不远亲情啊!”
兄弟三人登殿后陪着笑容,先向太皇太后与圣人见礼,然后才又转身欢迎姑母归京,稍作闲言慰劳,然后便走入布置好的宴席中乖乖坐定。
其实太平公主早数日前便已经归京了,只是不敢入宫拜谒,担心母亲余怒未消,一直住在儿子邸中,总算等到禁中传见,这才忙不迭的入宫相见。
此时的太平公主不再是往常浓艳华丽的装扮,穿着颇显老气的素裙,素面不施粉黛,显得有些憔悴柔弱。
她怀里抱着自家那个小孙子,点头将三王问好应付过去,又连忙转头望着自家阿母,一脸感慨的说道:“往年仗着阿母的宠爱,明明出降多年,却仍不改顽劣习性。恍惚间自己都做了祖母,儿孙已经成荫,才越发感受到身为亲长的辛苦。
这怀中的小物或还不知我是何人,但我却牵挂的肝肠不安,以泪洗面。宗庙里同昭同穆可称兄弟,隔代的亲缘才是最挠人心啊!有了这样的感受我才敢放言来说,圣人不妨问一问出征这数月,京中诸亲谁最牵挂?见你祖母思念得寝食不安、将要脱形,我真是又心疼又羡慕啊!”
听到太平公主如此直白的吹捧阿谀,李隆基坐在席中不屑的瞥了瞥嘴角,抬手掩嘴稍作掩饰,视线一转又有一道倩影闯入眼帘,正是那个让他羞恼怨恨无从发泄的堂妹,视线顿时如触电一般的转开。
但过了片刻后见无人关注自己,他却又忍不住逐分逐寸的转回头去,借着一次又一次的视线飞掠,状似漫不经心的频作惊鸿一瞥,又因为没有遇上彼此视线恰好碰撞直视的瞬间而颇感失望。
随着状似无意的打量次数多了,李隆基发现那堂妹右手扶住食案一角,支起两根葱白的手指正作抠挖之状,先是微微错愕,旋即便有会意,这娘子并非对他的窥望全无所觉,作此手势分明是在暗示他再敢瞎看就要将他眼睛抠出来!
察觉到这一点后李隆基不免羞恼,视线忙不迭移开,但片刻后却又赌气似的转移回去,直望向那张令人又爱又恨、总是难忘的精致俏脸,才发现这堂妹只是仰着脸迟迟望向殿上。
他顺着那视线所指的方向望去,首先是看到坐在圣人左手边的太皇太后,继而便是慵懒斜偎在榻西一侧的圣人。
圣人身着燕居的秋袍时服,未着幞头,几缕散发垂落额间,饱满的前额、英挺的剑眉下,两眼并不凝神注视哪一处、但仍是湛湛有神,刀削一般挺拔的山根,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下巴尚未蓄须、仍是棱角有型,正是一张工笔细摹都难拓出三分风采的英俊脸庞。
李隆基有些迷茫的收回视线,心中没来由泛起一阵酸涩,但片刻后流于嘴角的却是一抹颇为不耻的冷笑。
殿内的李潼倒不知他那小堂弟丰富细腻的心理戏,只是望着喋喋不休的太平公主有些想笑。
抛开别的不说,他这个姑姑的确是一个好亲戚,为人热情又懂得察颜观色,只要有她在的场合,便绝对不会冷场,的确擅长讨人欢心。
像是坐在他身边的太皇太后,明明在这女儿入宫前还颇多抱怨,可是现在已经被太平公主小意奉迎得笑逐颜开,些许余怒已是荡然无存。
只不过被太平公主抱在怀里当作道具的小孙子有些可怜,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多数时间都要酣睡,却被自家奶奶吵得小嫩爪都探出了衾被包裹挥舞着,更引得自家小妹李幼娘挑眉乜斜着婆婆,一脸的恼怒怨念。
李潼不想看她们婆媳当场翻脸,抬手指了指太平公主怀抱,示意乳母上前抱走婴儿,然后将视线转向李隆基,笑语道:“光禄事在礼宾飨给,皇朝养士,恩出此中,来日入司就事,务要周全缜密,不可遗漏失礼。事虽繁杂,但也尤其磨练待人接物的气度眼识,不要因为不是清望张扬所在便厌烦退避。”
李隆基连忙起身拱手道:“臣一定谨记圣人教诲,不负此番天恩垂给。”
两人一番对话,终于将话题从太平公主身上挪开,而太平公主这会儿也才有暇正视这个侄子,得知临淄王高升光禄少卿后,便啧啧有声道:“原来临淄王竟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