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李湛一行便抵达了西京城外。
尽管沿途也多见流窜的乡民,特别到了西京城外,视野所及城外陂塬上随处可见游食之众。毕竟城中坊市井然、防守严密,没有武器、没有组织,实在是很难攻破那些权豪驻守的坊居。
时下虽然隆冬时节,城外一片寒荒,但也多有园业绕城而设,其中颇有积储,如果好运气能够攻破一座园业,收获也足以让人欣喜。
李湛这一行军士们出现在郊野,很快便引起了那些游荡者们的注意,但却少有人敢上前侵扰,足足两千多匹战马,千余名骑士,看上去就让人胆寒,自然要远远避开。
看到这样一支军队过境,特别还打着关内道行军的旗号,城外那些留守园业的壮丁们也都喜出望外,不断敲打着锣鼓盼望能够引起注意,有的庄园甚至直接用板车运载着酒食马料等物摆在道旁,只盼这一支骑兵队伍能够暂时留驻,以惊退周遭那些盘桓不去的乱民,倒是颇有几分喜迎王师的味道。
大半个白天的奔行赶路,一行人也是难免人疲马倦,所以李湛也没有拒绝这些庄园的示好,并在观察挑拣之后直接征用了一处园业,暂时存放他们替换的战马。
队伍在这座庄园中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并向左近一些园业征用一些人马食料。但也只是满足基本的需求,并没有趁机勒索财货。毕竟昨天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被砍落下来,将士们也都不敢再违背军令。
恢复一些体力之后,李湛便留下三百人驻守这处庄园、看管马匹,自己则率其他人径直入城。
城中人家包括官府应该也在城外放置了耳目打探消息,李湛等人入城之际,便见城门前已有许多人长立在此等候,一碰面便急不可耐的询问他们的来历。
“我等乃雍王殿下帐前先锋,奉命先巡西京。殿下大军在后,不日即达,西京归治不远。尔等官吏、将士并乡民,谨守所事,勿助贼乱!”
李湛随口道出来历,在场众人闻言后,无不欣喜至极,并有人入前继续追问道:“敢问将军,雍王殿下已经军至何境?几时能够入城?”
“军机详秘,岂能擅泄!西京留守府并长安、万年官吏留此,余者速速各归所在,勿扰军事!”
李湛闻言后便将眼一瞪,不给这些人好脸色,直接下令驱赶。
其人态度虽然倨傲,但在场人众们也都不敢怒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各自退后。
待将闲杂人等逐走,李湛也不掩饰其人来意,对仍然留在原地的三方官员们说道:“大军员众繁多,但却困于资用不足,所以推进缓慢。奉命先行入京,除了观详贼情之外,也是告令尔等西京官吏,即刻筹备军需,勿短大军支用!”
在场一干官员们闻言后也不感到意外,大军入境,地方官府本就有筹用助军的责任。所以李湛话音刚落,便有留守府官员入前抱拳说道:“雍王殿下身领皇命,解民倒悬之危,卑职等俱苦盼已久。尽管时下贼情席卷全城,资用调度大不容易,但卑职等还是竭尽所能、倾尽府库,以助军威!”
说话间,其人便手捧一份籍册递到了李湛面前。
李湛接过籍册草草一览,接着脸色便陡然一变,随手将之掷于马前并怒声道:“尔等州佐竟敢如此轻慢王师,可以想见如何治民!西京所以闹乱,或就因尔等苛政所致!”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难免纷纷惊惧色变,自然不敢认领这样的罪名,还是那名留守府官员硬着头皮解释道:“将军误会了,西京自有疾困……”
说话间,他便快速将西京府库空虚的原因讲述一遍,并连连表示道如果这个数字不满意,还是可以商量,只是浮动的空间不会太大。
西京府库空虚是事实,而他们也的确不敢触怒定乱大军、特别是雍王殿下,本身已经是失职待罪,如果再触怒雍王,那真是不想活了。
按照一般的情况,倾尽府库之余,如果还不能满足大军索求,那自然是加派到那些平民身上。不过眼下西京闹乱实在难以控制,他们也不清楚这些平民还能搜刮出多少油水,所以也不敢大作许诺。
“尔等衙事疾困,不必诉我!但大军用度,绝不可缺!西京坊居多有豪室,其中不乏勋爵在身、分领国恩者,今次西京闹乱,于他们既是桑梓之祸、也是家国之困,岂可侧身事外!既然府库空竭,不足军用,那么便让他们捐输助事,舍货报国,这也是尽忠积事之良机!”
李湛挥手打断那官员的话语,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后,在场官员们有的脸色稍微舒缓,既然雍王是将主意打到了那些豪室身上,他们身上的担子自然就轻了一些。但也有一部分官员脸色陡然一变,应该就是西京本地出身。
“将军此言,实在不妥!乱民席卷全城,西京百姓同沐水火之危。当此时,同舟济困自然是当然之义。但闾里持家亦是艰难,大军所需之巨,绝非二三民家能够……”
一名万年县官员上前一步,大声反驳道。
只是其人话还没有讲完,李湛已经一挥手怒声道:“且将这罪官擒下!不能守土、不能治民已是大罪,还敢作声阻挠军事,真以为朝廷典刑乃是虚设!”
数名骑士领命下马,直接将那发声的万年县官员抓捕起来,其余人见状后再次变色,不待有人发声劝阻,李湛又再次说道:“敢为此獠发声助言者,一并擒下!”
众人闻言,各自噤若寒蝉,亲眼见识到这悍将做派后,也都不敢再惹火烧身。
震慑住一众西京官员后,李湛才又说道:“我奉命而来,也不是为了刁难你等西京官吏。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