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郭达与赵长兴等几个此前陆续加入千骑的原千牛卫士官们。此际几人也都站在甲士人群中,见到代王殿下视线扫过,便暗暗摇头摆手。
略作沉吟后,他排开杨思勖等身前员众,沉声道:“建昌王何在?他难道不知我今日入营管押军事?”
邓万岁被扭住两臂,弓着腰,有些困难的仰头说道:“每日此时,大将军需当堂典事,分遣值宿军众,无暇迎见殿下,遂令卑职……”
听到武攸宁此时正在堂中,只是不来见自己,李潼便冷笑一声:“君王加授,使臣领新,他却拘泥案事,不从速出迎,递告营规,属实老兵之才,不堪大用!”
欺负下边人没意思,李潼摆摆手,让备身放开被控制住的邓万岁,又喝令道:“着建昌王速速来见!”
那邓万岁晃了晃生疼臂膀,欲言又止,但还是低头往衙堂行去。那些千骑甲士们分开一条道路让邓万岁行过,然后又聚拢起来。
李潼站在人群中,随手一指赵长兴,示意对方上前。
同袍众目睽睽之下,赵长兴自有几分尴尬,但若非代王举荐,他也不能得任千骑直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叉手作礼,并语调快速道:“建昌王早时入营,不准将士出营迎接殿下。邓万岁奴户出身、与建昌王并无私谊瓜葛……”
李潼听到这话,顿时便有了然。看来这一次武攸宁是反其道而行,给自己下了一个小套。按照俗常状况,出面刁难自己的应该就是武攸宁的亲信了。
但赵长兴却说邓万岁户奴出身,并非武攸宁党羽。这样的人,如果不依傍上将,却能得任果毅军官,肯定是自身军事素质过硬,类似兵王那种存在,能够获得底层军士的钦佩敬仰。再因其人顽固、不知变通,以营规阻止李潼率领随从入营,于是便发生了这种误会。
对此,李潼也颇感无奈,千骑相关讯息在两衙体系中类似黑匣子的存在,外界并不怎么清楚其内部事务流程。
来俊臣诬告皇嗣事发突然,在此之前李潼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接触到北衙军权,虽然在千骑里有几个耳目存在,但日常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也就没怎么细致打听当中人事情况。
毕竟在他看来,他要接触北衙军权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物是人非,没有必要为了一些不能应时的讯息暴露深藏的耳目。再者行事风格已经被人摸透,于是便踩进了武攸宁挖的这个小坑中。
此时看到诸千骑军士对他态度都多有不善,明显这第一印象不佳,将他当做了一个张扬跋扈的纨绔。
不多久,武攸宁终于从衙堂中行出,穿过众将士行至李潼面前,神态肃穆道:“怎么回事?”
人群中自有人发声道:“代王殿下入营,邓果毅循规阻止随从入营,触怒殿下,竟于营中直擒果毅几人,大悖营规,卑职等才出帐相阻。”
李潼看到人群中发声那人,也着果毅服色,心中暗道这回应该没错,这是武攸宁的人,原来是藏在人群中准备埋坑。
武攸宁听到这话后顿时皱起了眉头,指着李潼说道:“代王也非入事短浅,何以行事如此孟浪?千骑营规严肃,怎同南衙闲卫的散漫!我分领羽林军并千骑,案事繁重,哪有时间过问你这些闲情纠纷?一意相忤,不问是非,便直拿营中官长,这就是代王逞威用事的态度?”
李潼闻言后也冷笑起来:“若非建昌王才不当用,陛下又何必再使我入营分事?入营前还觉建昌王终究马齿加长,能托一二事用。如今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如果不是你迎引递告的疏忽,何至于有此营变?
彼此都是身位庄重,我也不与你营卒当面的裂目作争,孰是孰非,且诉陛前!若陛下明裁今日是我的过失,我此生不履千骑营地!言掷于此,若食言作悔,千骑上下凡有血气勇敢者,俱可杀我!”
武攸宁本来对自己的一番布置还颇为自得,听到代王此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自知圣皇陛下使派代王入此分事的深意所在,如果这件事真闹到陛下面前,陛下会是何样的态度,不试可知,一旦圣意有了裁决,那他才没有面目立足于千骑中。
沉默片刻后,他才又凝声道:“代王少勇,推尚意气,北衙宿卫职重,岂二三私意能决!营垒之内,尤需律令严明,事中是非,自有军法营规绳量长短,动辄忿语,将士又何以追效?你只怨我失于迎就,但北衙军事宿卫之重,是在于虚礼的迎送?你新入营地,已经激发士忿,若此夜宿卫有失,你又能一力担当?”
“军法营规?原来建昌王还知有军法营规?那我倒要问你,何者军法、何者营规,是允营卒能群围上将?你久典军事,营乱至斯,只说我忿语怨言?积弊如此,岂在朝夕!将士失于追效,罪不在于建昌王?今夜若过宿卫有失,我罪自当,但入罪之前,定要先夺建昌王首级,以惩你久事无功、荒废宿警之罪!”
李潼顿足厉喝,然后行至那果毅邓万岁面前,对他长揖作礼,并说道:“上将失于轻重,不能及时递告营规,使我失于自律。罪不在于邓果毅,我未审分明,独咎果毅,昏聩失察,望邓果毅见谅!”
邓万岁见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退数步,一脸的局促不安。
李潼不待其人作答,转又直起身来,环视在场众人一眼,说道:“小王年浅事大,虽有虚才自恃,但却短于事务磨练,志气偶或骄盛,今日失律在先,见笑于人!邓果毅不畏强权,恪守营规,堪为一事之师!我虽愧于邓果毅,但尔等营卒遇事则哗,能自许全无过失?”
他话音刚落,赵长兴等几名兵长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