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赵嫤疲惫已极,半阖着眸子慵懒地任由周彧揽在怀中,轻抚瀑丝般浓密的发丝。
周彧拥着她,轻轻唤:“嫤嫤。”
“嗯。”赵嫤应了一声。
“蒋晴柔联合了定国公府,要对你动手。”周彧勾着她一缕柔滑的发丝在指尖打转。
“我知道。”赵嫤软软地开口:“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你觉得呢?”周彧低声问她:“若是你,你打算什么时候?”
赵嫤杏眸转了转,思量着道:“动手最好的时机,虽然是女儿节那一日晚上了。
整个集市上都是老百姓,到处人挤人,那个时候,出什么事都不容易救援。”
“我猜也是那一日。”周彧点头:“他们已经派人盯着你的马车了,似乎打算在那一日,直接在马车上就对你下手。”
“确定吗?”赵嫤抬起清亮的眸子,含笑看他。
周彧颔首,见她看过来,面上的餍足顿时化为一片清冷:“暂时看起来是这样的,若是情况有变,我会派人来知会你。”
“好,多谢了。”赵嫤又将脑袋埋进他怀中。
她就喜欢他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要我再派几个人给你?”周彧问她。
“暂时不用了。”赵嫤笑了笑,小脸猫儿似的在他怀中蹭了蹭。
若是只看马车不看人的话,那很容易动手脚的。
周彧叫她蹭得眼神一热,俯首凑过去,喉结轻滚:“嫤嫤……”
“不成,我乏了。”赵嫤推拒他:“你再折腾,天都亮了。
女儿节就到了,你折腾得我筋疲力尽的,到时候我分神出了什么事,你可要负全责。”
周彧听她这样说,顿时没了方才的好兴致,揽紧了她道:“我自然不会叫你有任何闪失。”
赵嫤掩唇打了个哈欠:“小被子,我要睡觉……”
周彧递过小被子给她。
赵嫤抱着小被子,习惯性的转过身,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阖上眸子睡了。
天亮时,周彧起身去上早朝,瞧见桌上放凉了的汤药,才察觉赵嫤昨夜忘记吃汤药了。
他掀开床幔,看着赵嫤熟睡的小脸,心中一阵欣慰。
两人在一起,但如今已经有两年了。
从前,无论多疲乏,不吃安神药,赵嫤都无法入眠。
十几年的折磨,她的惊惧几乎刻进了骨子里,不管周围多么的安全,哪怕是他整夜的拥着她,她都无法入眠。
今日,是她头一回不吃汤药还能睡上一整夜好觉,极为难得。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嫤嫤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他再努努力,或许,她就不会再总想着离开他了?
他想着,再次上了床,凑过去在赵嫤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这才起身从后窗处离开了。
*
女儿节,又是乞巧节,这一日,对于居住在帝京城里的百姓们来说,是最热闹也最值得期待的一日。
集市上,从早到晚,各种摊位商铺琳琅满目,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最热闹的时候,当属夜晚,“七娘”乘着花车载歌载舞地游街,洒下祈福驱邪的钱币,人人都争着抢着捡些钱币回去,供奉在家中,祈求平安,驱除邪气。
天已经黑了。
即使处在深宅之中的宛宸院内,也能隐约听到前头街道上的动静,往远处看,更能瞧见一片亮灿灿的灯光。
可见这会儿集市上是多么的热闹。
“姑娘。”惜雨快步进了屋子:“蒋晴柔来了。”
“终于按耐不住了么?”赵嫤唇角微微勾了勾:“请她进来。”
“姑娘,奴婢的人盯了蒋晴柔一个下午,她一直都是坐卧不安的,想必就是在担心姑娘万一不出门,她请得定国公府的人也不起作用。”聆风紧跟着开口。
“嗯。”赵嫤颔首。
她伸手,示意聆风将桌上装着茶叶的竹匾端给她。
蒋晴柔进屋子的时候,赵嫤正闲适地靠在桌边,挑拣着茶叶。
“这个时候,母亲怎么不到外头去看热闹?”赵嫤瞧见她进来,笑脸上带出几分笑意,先发制人的问了一句。
蒋晴柔反应很快:“我正要出去呢,就听你祖母说,你不曾出去。
我就想着,来邀你一道去。”
“母亲。”赵嫤笑了笑,垂眸盯着手中的动作:“我还唤你一声母亲,是不想叫你太难堪。
咱们俩之间,如今是什么情形,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你觉得我还会跟你到集市去吗?”
话当然要说明白。
脸色也是要摆的。
若是去的太容易了,蒋晴柔起了疑心,这计划不就不能成了吗?
那之前的经血不都白费了?
她想好的东西,就一定是要做到的。
“大姐儿,你看看我。”蒋晴柔将长发撩起,露出掉了半边的耳朵:“我成了这样,都是大姐而你所赐,我心里能不怨恨吗?
如今你三妹妹去了,我一开始也是想不通的。
今儿个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赵嫤笑了一声:“怎么?母亲打算出家?”
蒋晴柔也跟着笑了:“大姐儿真是说笑了,家里还有你们,我怎么能出家呢?
我是觉得,人终究有一死,你我怎么说名义上也是母女一场,闹得这么僵没什么意思。
我心里是觉得对不起你的,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不如咱们就去集市上,边逛边聊,你觉得如何?”
赵嫤歪着脑袋看了她片刻,点了点头道:“我看母亲还是挺有诚意的,那好,我就跟母亲走一趟吧。”
“走吧。”蒋晴柔笑着招呼她。
转身之际,她眼底却是一片阴毒。
赵嫤,出了这个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而且,你会死得极其难看!
她看向赵嫤。
赵嫤还是小脸含笑,看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蒋晴柔在心里笑了一声,就这样吧,只要赵嫤死了,一切就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赵嫤随着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