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已久的新年,就这么来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日子又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孙沐阳已经开始能自己站起来了,只是四处走动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人帮衬着。
李秋月一直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县令,让夫人好好调养身子。
等过完了年,便能试试自己有没有本事提夫人治病。
方才初三,李秋月便哼唧哼唧地拖着一大袋子粮食,往粮行那边去。
生怕脚下步子慢了,耽误了自己赚钱。
谁知刚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丫头这年过了,你是不是应该跟着我一起,去看看我家夫人的身体了?”
曾经一直跟着县令的那位家丁,黑着一张脸站在路上。
眼神却一直死死盯着李秋月手里的袋子。
难不成,这女人骗了县令的钱,想要跑路?
自从县令决定请李秋月来帮夫人治病后,对于她的过去,自然也打探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明白李秋月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对于这么个流氓地痞一样的女子,大家始终放不下心来。
不论是谁,一大清早看着李秋月拖着个大麻袋,都会觉得她是想卷钱跑路。
“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呀?麻烦让让路,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解决好了,跟着你去县令府也不迟。”
李秋月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是伸手开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别想着从旁边绕过去。
心里暗骂:这么大个男人,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看着一个女子拖着如此重物,不知道伸手帮帮忙吗?
“你这是要去哪?”家丁依旧冷着一张脸,站在路中间,寸步不让。
“自然是要拖到粮行去卖。这大早上的,拖着这么些粮食,我一个人也是吃亏,大哥你行行好,把路让开好吗?”
“你家什么时候有多的粮食了?”
话说到这份上,李秋月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对方是来找麻烦的了。
把手上的麻袋口子系好,轻轻放在旁边的地上。
她盯着面前的人,同样冷下脸来:“今天大年初三,咱们都不适合吵架,大哥你要是有什么话,直说好不好?咱没必要在这里拐弯抹角。”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中都有数,不能救我们夫人,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老爷这件事情?”
“你说啥?”李秋月懵了。
她原本以为这家丁来找自己麻烦,是因为县令后悔给了她这那么多银子。
怎么现在听上去,像是对方觉得自己没本事?
李秋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呀,除了身上这件有些辣眼睛的棉服,甚至一两都没瘦。
“要不是没这本事,想要卷钱跑路,你这一大清早,拖着这么大个麻袋,想去哪儿呢?”
家丁指着李秋月背后的麻袋,就差直接骂她是个骗子了。
感情是在这里误会了。
李秋月急忙将麻袋拖过来,当着对方防备的眼神,把口子敞开。
白白胖胖的薏米躺在袋子里,像是刚落下的新雪,还来不及融化。
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家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刚刚还一副冷言冷语的样子,现在脸上只剩下憨厚的笑。
“原来你是真的来卖粮食的。”
“那不然呢?你见过谁跑路,拖着这么大一袋子东西,生怕自己跑快了是吗?”李秋月也有些无语。
本想着这两天勤快一些,多挣些钱,等孙沐阳兄弟二人离开的时候,也能给他们多准备一些盘缠。
结果,又闹个大乌龙。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人家,那家丁立刻有了绅士风度,扛起那袋粮食,就朝粮行的方向走。
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说咱们俩,嘴巴怎么这么笨呢?刚才要是早点把话说清楚了,现在不都已经把这粮食卖完了吗?”
“我一见到你就说这是粮食了,只是你不信。”
“哎呀,秋月姑娘,我这人是个大老粗,有时候固执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这么说了,李秋月要是再斤斤计较下去,倒是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不过看在他帮忙下苦力的份上,李秋月也当这事没发生过。
顺便问了句:“夫人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有昏睡不醒的习惯?”
“姑娘你这话可是说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知道夫人的病情呢?”
他这一说,算是把李秋月给点明白了。
之前一直觉得夫人的病,要等着调理差不多了,自己才能尝试着施针。
可到头来,能知道夫人情况是否有所好转的,除了夫人的贴身侍女,就只剩下县令。
偏偏夫人这情况也离不开贴身侍女,所以李秋月想要知道情况,除了去府上亲眼看看,就只能找县令询问了。
可她一介草民,想进县令府,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得去找县令。
“你家老爷现在在哪里?”
“今日初三,老爷应当在官府,慰问那些正在当差的衙役和狱卒们。”
家丁一边回答,一边健步如飞。
看得李秋月一阵心惊肉跳,总觉得刚才自己拖着的那个大麻袋,在他手上像是玩具一样。
“那等我把这粮食卖了,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那是自然,我们家老爷现在就是等着姑娘你的音信呢!”
听到了好消息,男人脚下的步子越发轻快。
速度到李秋月小跑起来才能追上。
草草将粮食解决,她便跟着一起去找县令。
去官府的路上,李秋月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上一次走这条路,是陪着张莲花一起去找张大叔,虽说最后不欢而散,倒也是想着帮帮忙。
而今天去官府,要找的人还真就是张莲花想要的人。
李秋月有些心虚的四处张望着,生怕在这路上遇见了自己不想遇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