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人群,离开了医院。
这是自枪击以来,布鲁克林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露面的时间很短,说了几句话也约等于什么都没说。但有资深的记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尤其是经常往法院跑的记者们,他们发现,布鲁克林变得有些陌生了。
以前的布鲁克林是什么样的?
面对媒体,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摆着一张臭脸,跟媒体打交道多以命令式的口吻或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媒体记者们几乎没见过布鲁克林对他们笑过,更别提开玩笑了。
面对媒体,布鲁克林永远是骄傲的,他高高的昂着头,对媒体充满了不屑与警惕,只要媒体稍有出格,就会招致他的严厉警告。
可刚刚发生了什么?
布鲁克林竟然在冲他们微笑!甚至在离开前还开了个小玩笑!
他竟然用“请”跟“谢谢”!
有对布鲁克林不熟悉的记者见身边不少同行都是满脸的吃惊表情,便好奇地上前询问。
在他们看来,布鲁克林这里什么有价值的新闻都没挖掘出来,他们实在不理解这些同行吃惊什么。
面对这些同行的询问,布鲁克林的‘老熟人’们没有解释,他们只是一边收拾着器材一边喃喃自语着“OH!上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布鲁克林的异常也被雷察觉到了。在回家的路上,雷频频望向布鲁克林,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布鲁克林放下手机,直接问道。
雷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雷上下打量着布鲁克林,手上则熟练地操纵着车子,从前方的缝隙中穿梭而过“就是给人感觉不一样了。”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差点儿死在那里。”他强调道“任何经历过生死的人,发生一点儿变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雷摇了摇头,他索性放缓车速,指了指自己“布鲁,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干什么的?”布鲁克林撇着嘴,故意拆台“E.D.N.Y在职法警?频繁出入夜店并有多次夜不归宿记录的室友?还是纽约市多家酒吧与脱衣舞俱乐部的尊贵会员?”
“我见过的经历生死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多。”雷没理会布鲁克林的胡搅蛮缠,认真地说道“通常经历过生死的人要么更珍惜生命,要么陷入疯狂。”
“珍惜生命的人从生死之间学会了热爱生命,陷入疯狂的人在生死之间学会了无畏。在他们看来,连死神都奈何不了自己。自己是上帝之子!”
“那我学会了热爱生命。”布鲁克林道“我发现,活着真好。”
雷再次摇头“不管学会什么,生死之间的经历也只是经历,并不会教会人放下,它或许能改变一个人对生死的看法,但无法改变一个人对仇人与亲人的看法。”
“你对媒体的态度从来都是冷酷跟不耐烦的,今天突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这一点儿也不正常。”
“我只是不想跟他们过多地纠缠。”布鲁克林叹息着说道“否则他们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
“肖恩医生不是说过吗,我需要回家休息,不是参加新闻发布会。”
雷依旧摇头“那我们呢?”他轻声地问道。
布鲁克林偏着头,望向窗外,假装自己没听见。
“我们呢,布鲁?”雷又重复一遍。
雷违反规定,借用组织的力量查找凶手,有关凶手了解不多,反倒是布鲁克林的资料,让雷对这位从小照顾到大的兄弟有了清晰完整的认知。
一个业余时间不是在打牌就是在打牌的路上的人,会仅仅因为床友死亡及陷害就突然守身如玉?
一个沉默寡言,除了做好自己的事以外,不肯多说一个单词的小透明,会突然开窍,用不到三年的时间,就从隐形人摇身一变,成为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并在司法体系中占据一定话语权?
一个亚裔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学的是偷鸡摸狗,吃的是剩菜残羹,怎么就突然对东方文化感兴趣了?
东方的菜肴,东方的谚语,东方的文化思想……
雷在战场上见过太多死里逃生的人,也见过太多见过死里逃生的人的人,就像他说的那样,生死之间的经历只会改变人对生死的看法,仅此而已。
生死之间的经历不是仙丹妙药,是无法化解世间恩怨,扭转人的性格与生活习惯的。
至此,雷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布鲁克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的思想甚至都在与自己所在的组织团体高度靠拢。
据他所知,活跃在联邦境内的,只有他们CPUSA一家,而从过往经历来看,布鲁克林跟CPUSA没有任何交集。
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来利·克鲁。
根据记录,来利·克鲁也没有向布鲁克林宣传过任何CPUSA的思想。
他甚至都没向布鲁克林表露过身份!
“你们怎么了?”布鲁克林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低着头问道。
雷再次放缓车速“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布鲁克林。”
“No!”布鲁克林摇摇头“我不知道。”
“雷,在手术室里,他们说我因失血过多,差点儿死掉,那时我好想回到了过去。”
布鲁克林略带迷茫地说着“好像又回到我们刚从福利院逃出来的时候。我甚至还能闻到那块坏掉的三明治。”
“半个三明治。”布鲁克林补充道。
“还有你跟大卫离开的场景。我去哈佛读书的场景,跟伍德在公寓里争论联邦教育体系跟教授们授课方式的场景。”
“雷,你见过太多经历生死的人,但你一定没见过几个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