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Head。”
雷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布鲁克林抬头看向雷消失的方向,有些不安。
当一个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些废话时,证明他是真的准备做些危险的事儿了。
雷这句‘我去Head’几乎就差把‘我要去厕所搞事情’贴在脸上了。
而且面对自己时,雷还很紧张,否则他不会称呼厕所为HEAD。这是海军特有的称呼。
一句话,四个单词,泄露一大堆信息。这可不是雷的风格。
能让他这么紧张的,也就只有来利·克鲁了。
布鲁克林没有拦着雷,是因为他不认为来利·克鲁会害雷,这大约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私下里见面。否则来利·克鲁不会在上周末那么关键的时期把雷放出来。
事实上来利·克鲁比布鲁克林设想的更加谨慎。
雷从布鲁克林办公室出来时,正好看到来利·克鲁笑呵呵地走进迈克尔法官的办公室。
他走进厕所,正在小便池旁小便的三名法警抬起头,齐刷刷冲他看过来。
雷冲他们招招手,甚至拍了一下靠门最近的一名法警的屁股,吓得这名法警身体一抖,差点儿尿到旁边同事身上。
他赶忙调整姿态,回头瞪了雷一眼。
雷哈哈大笑起来,走进隔间,然后又快速退了出来。
“有纸吗?”
雷问道。
他来法院已经有一段时间,跟法院的法警们关系处的非常好。
最里面的法警已经解决完毕,提着裤子指了指墙上。
雷一拍额头,随意走进一个隔间,关上了门。
一边解决个人问题,一边跟旁边隔间的同事聊着天,直到对方起身离开,在隔间门打开后又关闭的那一刻,他迅速趴下身体,伸长胳膊,从隔壁坐便器后掏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信封塞进怀里,然后起身,系好腰带,冲水,走出隔间。
来到外间,雷站在洗手池前洗完手,顺便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似乎是对自己的发型很满意,然后转身冲一位不认识的人点点头,离开。
这位不认识的人神情冷肃,快步走进厕所,直奔雷隔壁的隔间。
他关上门,将隔间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没有找到。”
他走进隔间,按着耳机说道。
“是谁在目标之后使用的这个隔间?”
陌生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汉考克·斯坦森,一名法警,从业31年……boss,目标可能真的只是使用厕所。”陌生人低声说道“如果法院有那里的人,他们根本没必要这样冒险接头,完全可以选择更安全更稳妥的方式。”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儿,认同了他的观点。
……………………
回到家中,雷小跑着钻进枪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封封信,信的封面写着对应的人名。
最上面的信封上标识着‘TO雷·伦纳德’,第二封是‘TO布鲁克林·李’,后面还有‘迈克尔·德西亚托’的,某地检察官的,地方警方的,律所律师的……林林总总几十封。
这是来利·克鲁全部的心血,是他八十多年人生中搭建的人脉网络。
雷打开了写给自己的信封,最上面是一个人员名单,名单中详细列出了信封对应的人名与职位。
拿着名单仔细看过后,雷将它丢进脚边的金属纸篓。
写给他的信有点儿后,根据手感判断,他这一封信的厚度,要抵得上好几封。
来利·克鲁没有在信中说废话,他甚至没有写抬头,从第一个单词开始,就是交代事情。
“……海员已经被‘教官’处理,但‘教官’也因此牺牲……”
当看到这句话时,雷沉默了许久。
如果他在军中的原始档桉还在,就会有人发现,‘教官’曾经是他的上司。
‘教官’是他的引路人。
按照‘教官’曾经告诉他的叫法,‘教官’其实是他的介绍人。
“……有困难可以根据名单寻求他们的帮助,也可以寻求布鲁克林·李的帮助,但请记住,不要试图引导他们加入,不要试图信任名单上的人……”
“……我们失败了,这是一条宝贵的教训与经验,现实告诉我们,与资本ZY同流合污是行不通的,但我坚信,在联邦这片土地上,有我们的生存土壤,”
“雷·伦纳德同志,我们只能走到这儿了,未来的路,就交给你们探索了,接下去,那面旗帜就在那里,等待你去唤醒她。”
在信的最后,才是三行简短的感慨。
“我曾去过苏联,也去过大洋彼岸,‘教官’曾问过我,大洋彼岸拥有那样肥沃的红色土壤,为什么我不留在那里,是啊,那里简直是红色的天堂,一切都是理想中的模样,可我还是坚持回到联邦,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国家啊。我的老师孤身前往非洲,播下火种,纵死不悔,我又怎么能看着这里的人在混沌与迷茫中挣扎,而独自享受呢。”
“祝你好运,雷·伦纳德同志。”
雷面无表情地看完,将信对折,他很想留下这封信,但这个想法仅仅停留了一瞬,下一刻,雷将它丢进金属纸篓,摸出火柴点燃。
雷微微弯着腰,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感受着它散发出的暖意,感受着火势渐弱,最后熄灭。
纸篓里只留下一团灰尽,零星的火星明灭闪烁。
雷盯着这团灰尽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灰尽。
火已熄,一片冰凉。
…………………………
E.D.N.Y,迈克尔法官办公室。
两名助理被赶出门外,房间里只有来利·克鲁与迈克尔两人。
“告诉FBI,不用调查了,所有幸存的人都已经被我送走了。”
来利·克鲁轻松地笑着,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