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城陆家胡同外。
“谢谢师傅。”任明空压着鸭舌帽的帽檐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钱已经付过了,他道了声谢便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司机看着任明空扭头往陆家胡同里走,忍不住摇下车窗好心提醒了一句:“哎,小伙子,这地儿可不能随便进。”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里究竟住着谁,只是从同行嘴里听说的,陆家胡同里有显贵。
陆行之和诸葛明亮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在这儿待了好些年,也没跟周围的人有什么交集,以至于好些居民以为这里是旅游局辖区里的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区。
“没事儿,您甭操心啦!”任明空操着一口不伦不类的京腔,边往里走边高举右手向后挥了挥。
旁边传来一点动静,任明空抬了抬帽檐,发现是墙头坐着一只肥肥的狸花猫,悠闲自在颇有贵气,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任明空拱了拱手:“陆先生。”
那狸花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沿着墙头走去。
但是任明空却迷惑了,因为那只猫是朝着胡同外走的,这是什么意思,陆先生难道不在胡同里?这可真是稀奇。
他正要抬脚跟上那只狸花,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蓉城有句老话:来都来了。”
言下之意:你难道走到门口了还要打退堂鼓?
“陆先生?”任明空听到这个温和的声音,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看见了一只纯色的橘猫,体型很有种族特色,他指了指墙头迈着猫步的狸花,“刚刚那个……?”
橘猫口吐人言:“那个不是我,那就是只猫。”
任明空:“……”您这样合理吗?
“快进去吧,我们等你好几天了。”橘猫说完,便跳上了院落中的树梢,倏忽一窜,便隐没在了茂密的树叶中。
任明空整整神色,看了一眼橘猫消失的树冠,抬脚往胡同内走去。
陆先生在扮演其他东西时越来越纯熟了,也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什么能力,平常同时操控这么多身体,他的精神怎么能受得了。
没走多会儿,任明空便看到了那盘膝坐在梧桐树下的身影,陆行之和往常一样穿着很单薄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但是,他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明明感觉那里没有人,除了飘落的梧桐叶和吹过的嗖嗖凉风之外,再无他物,可是他的眼睛却清楚地告诉他,那里坐着陆行之。
陆行之似乎已经融入天地自然了。
任明空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对比了一下记忆中这段时间都新闻,他惊讶地出声:“您晋升a级了?!”
闭目凝神的陆行之缓缓睁开了双眼,一抹深奥的混元在他的眼中闪过,那是天地自然的道理,是他修身立命的根基。
他看向任明空时,眼神已恢复了平常的普通,彷佛只是老师看向学生一样看向任明空:“你来了。”
任明空神色微动,刚刚不是已经跟自己打过招呼了么?
“您刚刚……?”他问道。
陆行之眼神含笑,抬手示意任明空过来:“刚刚碰到谁了,阿咪?还是跳跳?”
阿咪?跳跳?任明空有些懵圈,这都什么?
这时,一只灰色的小野兔从一间院落里蹦跶蹦跶跳了出来,看了一眼陆行之和任明空,又蹦跶蹦跶跳了回去。
陆行之噢了一声:“跳跳在这儿,那你碰到的是阿咪了,难得它没在睡觉。”
任明空彻底迷惑了,连说带比划:“那那……那不是您吗?”
“是我,也不是我。”
陆行之说了一句让任明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迷惑的眼神落在陆行之的脸上,只看见对方含着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你就天天欺负小孩儿,不就晋升a级吗,化身能自主活动了而已。”诸葛明亮那明嘲暗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但任明空丝毫不觉得这人在帮自己说陆先生,反而他的话里似乎连带着自己和陆先生一块儿怼了。
“诸葛先生。”任明空同样拱拱手,朝着坐在轮椅上的诸葛明亮打了招呼,“之前的事儿,还望见谅。”
他也没说是自己错了,只说见谅。
诸葛明亮哪儿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摇摇手里的羽扇,勾着嘴角:“无妨,某考虑不周在先,错不在你。”他那羽扇并无实际作用,即便是这样的天气也不离手,似乎只是为了模彷那位老祖宗武侯。
虽然诸葛明亮道了歉,但任明空怎么听怎么都听不出来对方是在道歉,那语气分明就是“我懒得跟你计较”的不耐烦模样。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女声:“哟,小朋友,好久不见了。”
是裴湘湄,她在后面推着诸葛明亮的轮椅,头发很随意地挽在脑后,少见地没有拿着书,噢,不是没拿,是搁诸葛明亮腿上了。
任明空听到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莫名的畏缩。
“裴前辈,好久不见。”他硬着头皮招呼道。
裴湘湄明明从来不说重话,最多像诸葛明亮一样挖苦讽刺两句,但却给自己莫大的压迫感,任明空很是头大。
“坐。”陆行之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地面,他叫任明空来当然不是瞎扯澹的,他有话要说。
任明空也不介意那地上的灰,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稍微掸了掸便一屁股坐了上去:“您请讲。”
陆行之也不绕圈子,径直奔向主题:“你去了一趟营火要塞。”
“是。”任明空应声。
陆行之又问:“都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任明空琢磨了一下,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就要搞清楚陆先生想问什么。
陆行之似乎也不着急,在问出问题之后便静静地等待任明空的答复。
“我看到了……”任明空神色思索,缓缓开口,“我看到了历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