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老爷!快醒醒!”
东跨院正堂内,邢夫人巍峨带喘的,唤醒了仰靠在椅背上,口水横流的贾赦。
“呃……什么时辰了?那小畜生打发走了?”贾赦抹了一把下巴,揉了揉眼睛,问道。
“子……子时了!”偏厅内的邢夫人早就没了时间概念,出来后看了时辰,才惊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什么!竟磋磨了这么久?”贾赦立即叫道:“大意了!大意了!咱们怕是被那个小畜生给骗了!”
“老爷这话从何说起?”
“他既然肯在你身上虚耗精力,自然那传言无误!”说到这,一拍大腿道:“咱们要价怕是低了!”
“虚耗精力?”邢夫人一怔,才反应过来贾赦话里的意思。
忙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贾赦将信将疑道:“你不会是跟他合起伙来骗老爷我吧?”
“哎哟!老爷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这还不都是顺着老爷您的意思。”
贾赦也知道自己过河拆桥的太快,摆了摆手道:“罢了!便宜这个小畜生了!”
“那个……老爷!您看我今儿也辛苦了大半个时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近来官中也紧缺,是不是拿几百两出来,维持家里的开支?”
这大半个时辰,邢夫人已经骨酥筋麻,若非还惦记着银子,早就回房休息了,哪里还有心思来找贾赦。
贾赦却是个属貔貅的,到了他身上的银子,又怎么肯往外掏。
眯着眼,从眼缝中瞅着邢夫人道:“他昨儿个只说要拿你做个添头,咱们却没许他常来常往,你明儿就去跟他说,若是想常来常往,以后你的花销都得他包了。”
随即又厚颜无耻的补了句:“赚多赚少老爷我就不抽头了,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人心不足,不论邢夫人说的是真是假,一旦生了疑,便总觉得自己吃了亏。
反正已经开了先河,倒也无所谓了,若是能让赖尚荣,长长久久的帮着养老婆,倒也是个找回损失的办法。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拿谁的钱听谁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况他又许了二人常来常往。
长此以往,更是连本就不多的夫妻之情,也荡然无存了。
此时他由不自知,反倒沾沾自喜,见邢夫人怔怔出神。
喝斥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大老爷的余威仍在,邢夫人虽然心中不满,也不敢露出端倪,刚想表忠心,可还是说不出言不由衷的话,也怕自己表现的过了头,适得其反。
“怎……怎么会!老爷既然这样吩咐了,那我明儿就去试试!”
不过,到底是心态产生了变化,满脑子都是赖尚荣会不会同意,也顾不得理会歪在椅子上的贾赦,逶迤的离开正堂,回屋安歇了。
虽然心事重重,但毕竟累坏了,这一觉却睡得格外的踏实。
吃了午饭,好容易挨到快散衙的时辰,便再也等不及吃晚饭,着急忙慌的赶到了赖家。
尤氏昨日从赖尚荣嘴里听闻,贾赦请客是要借钱,只当昨日没让他们如愿,差邢夫人追到府里来相求。
沏好茶,询问道:“大太太是找大爷?”
赖尚荣已经承诺了抬她和秦可卿为妾,她也就摆正了做妾的姿态,不好再直呼其名了。
“珍……”
尤氏忙打断道:“大太太慎言,我和媳妇都怀了大爷的孩子,大爷已经抬了我们做妾!”
纳妾本就未必需要操办,更何况尤氏和秦可卿属于未婚先孕,即便她们无所谓,但却不能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昨日便商议好了,对外保持口径一致,将纳妾的日子往前挪一挪。
“呃……”邢夫人骤闻不觉一阵恍忽,回过神,却又觉得以赖尚荣的体魄,似乎也理所当然。
只是,前有邢岫烟和尤二姐,后有尤氏和秦可卿,这不过一年不到,便雨后春笋似的毛尖,赖尚荣的播种能力,似乎也太强了些。
她这完全是拿贾家做为参照,贾家子嗣最盛的二房,也只得贾珠、贾宝玉和贾环三个。
赖尚荣只花了一年的功夫,差不多就完成了贾政一辈子的业绩,也难怪她会暗自咋舌。
吃惊咋舌的同时,不免开始心怀惴惴起来,贾赦既然许下了常来常往,赖尚荣又这般能生,那会不会让自己误中副车?
可一想到贾赦的态度,却觉得自己多虑了,只要赖尚荣出得起价,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自己,似乎也能得到一张长期的饭票。
只是这辈分有些乱,自家侄女儿毕竟是赖尚荣的妾室,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尤氏见她面色阴晴不定,只当是被自己和秦可卿怀孕的消息震慑住了,担心影响贾家的名声,也没太当回事。
她选在这个时候透露,也有自己的考量,既然邢夫人是上门借钱,那即便心中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二人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终于等到赖尚荣到家。
“大太太怎么来了?”
看到堂上正襟危坐的邢夫人,赖尚荣也是一愣。
他原本对荣府的两位太太,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王夫人只是自作自受,他也是出于报复的心理,顺水推舟而已。
既然拿下了王夫人,又将两府的媳妇都囊括其中,单单落下个邢夫人总是不那么完美,恰在此时,贾赦又上赶着配合,他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我去偏厅备饭!”
尤氏见邢夫人闭口不言,不停的看向自己,还以为当着自己的面,她不好意思开口借钱,连忙找了个借口开熘。
尤氏一走,邢夫人再无顾忌,立即摆足了小妇人的谄媚姿态,顺着杆儿痴缠了上来。
酥声酥气道:“昨儿还没来得及跟尚荣说,你若是想常来常往亦无不可,以后就拿奴家当个外室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