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锦楼内。
司棋好言好语道:“小姐!邢姨娘算起来也是您的表姐,往日里她来园里您不去看看也就罢了,今儿老太太和太太们都惊动了,连宝姑娘都跟着去了,您再不露个面,也太说不过去了。”
迎春一声叹息道:“唉!我过去做什么?林妹妹或许不清楚,难道邢姐姐还不知道?我躲还来不及呢,过去难道叫她们笑话我不成?”
“您不去才叫人笑话呢!邢姨娘哪次过来不是众星捧月似的,大奶奶、二奶奶不说,就连宝姑娘也人前人后的,偏偏就您不露面,叫老太太和太太们怎么想?
要我说您反倒应该乘着这会子过去,也好叫老太太和太太,记起坏了您的姻缘,若是能叫他们心生愧疚,以后再有好事,能够记得起您,就不算白忙活一场。”
顿了顿又道:“近来三姑娘跑的可勤了。”
司棋苦口婆心,迎春却显得油盐不进。
“我怎么能跟她比?她是在二太太跟前养大的,又得二太太看重,哪里像我。”
“哎哟!小姐你可长点心吧!越是这样您越得陪着些小心,我可听我爹说了,近来老爷因为国营司的分红短了,正没处撒气,若是再有哪个逢高踩低的乱嚼舌根,说是您甩脸子得罪了赖大爷,到时候哪还有好果子吃?”
“什么?”迎春听闻惊呼一声,手里的‘太上感应篇’,不自觉的掉落下来。
“他们拿我的婚事换来的股份,悔了婚,人家扣着分红,难道还要怪我不成?”
嘴里虽抱怨了几句,可身体却很诚实,忙从榻上起来。
要她去争取什么,她还有顾虑,可若一说会受到牵连,她却显得有些着急忙慌。
一路紧赶慢赶,来到贾母院门前,却正巧碰上薛宝琴兄妹。
这月余时间,邢岫烟有身孕的消息,也已经在荣府内传扬开来。
今日凑巧她去潇湘馆,找林黛玉闲聊,贾母听闻便派人将其请了过去,而薛姨妈也闻讯赶至。
故而薛宝琴兄妹,并未被带去薛家所在的东北角小院,而是被引去了荣庆堂。
听着引路的丫鬟称呼迎春‘二小姐’,兄妹二人相视一眼,暗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果然不一般。
不怪他们胡思乱想,毕竟从薛姨妈那头算,也是贾家亲戚,他们虽说是小辈,但初次过府,至少同辈之人也该出来一个。
而薛蟠听说去贾母院子,便推脱要看着行李,只叫下人引路。
原本二人心下忐忑,这会子见迎春也与自己同行,只当并非人家不在意,而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多半是要在长辈屋内相见。
来到堂内,果然看见一屋子人,光长辈就有四位,自家大伯母,正坐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下首。
知道老太太必定是荣府的老封君,忙上前行礼。
贾母素来是个颜值党,薛宝琴不但长相甜美,而且乖巧可人,老太太一见便爱不释手,反倒将素来最宠爱的贾宝玉丢在一旁。
一面收看带来的礼物,一面吩咐凤姐备饭。
贾宝玉本就是见了妹妹忘了姐姐的性子,原本见着林黛玉,还有些触景生情,这会子看见薛宝琴,早把那些不愉快丢到了一旁。
薛宝琴向长辈们见了礼,被宝钗拉着,先着重介绍了林黛玉。
转而对着一旁的邢岫烟道:“这是邢姐姐!”
细心的宝钗,并未告知邢岫烟是赖尚荣的妾室。
但邢岫烟已婚妇人的发髻,薛宝琴却看在眼里,她并非懵懂之人,猜到堂姐必有缘故,故而羊装不知,只按着宝钗的介绍称呼。
随后,又向薛宝琴一一介绍了,湘云、迎春、探春等人。
转到贾宝玉面前,宝钗见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薛宝琴,不免心中不悦。
不过宝钗素来识大体,当然不可能当面指出,叫他下不来台,于是向薛蝌招了招手,将其唤至近前。
笑道:“薛蝌!快来见过宝兄弟。”
贾宝玉原本注意力都放在了薛宝琴身上,此时被挡住目光,不得不打量起了薛蝌。
见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颇有些蒋玉涵的风采,不觉想起故人来。
情不自禁拉住了薛蝌的手,赞叹道:“薛大哥那个样子,宝姐姐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竟是另一个样子,倒更像宝姐姐的同胞弟兄似的。”
他这番话也是实情,只是当着薛宝钗和薛蝌的面,直叫人下不来台。
薛蝌暗道,这国公府的纨绔子弟,怎么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没声息的挣脱被宝玉拉住的手。
转而对宝钗道:“行李还在前头,不好叫大哥哥替咱们收拾,我先去前院收拾,一会儿吃了晚饭,还要带着宝琴回老宅安顿。”
他这理由合情合理,宝钗也不好再留他做挡箭牌,只得吩咐莺儿带路。
没了薛蝌的遮挡,贾宝玉的视线又没了阻碍。
可想到薛蝌要带宝琴离开的话,顿时心里满不是滋味。
眼珠子一转,上前扑进了贾母怀里,扭股糖似的撒娇卖萌起来,随即凑到老太太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贾母听了哈哈笑道:“好好好!都依你便是。”
转而向薛姨妈笑道:“你侄女儿也不必回去了,难得过来一趟,就让她在园子里住下,也好让她们姐妹们亲近亲近。”
贾宝玉的表现看在宝钗眼里,薛姨妈何尝不是。
忙推辞道:“老太太有所不知,宝琴这丫头与梅翰林家已有婚约,这也是她父亲的遗愿,这回进京就是准备待嫁,若是住在府上怕于理不合。”
她见贾母和贾宝玉这样的态度,害怕他们相中了薛宝琴,故而明火执仗的言明,薛宝琴已有婚约。
不过毕竟这种时候,她也不好将自家小叔子刚刚过世的事情,拿出来触霉头。
贾宝玉对于有无婚约并不在意,上次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