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贾母寿辰。
因宁国府抄家,贾珍父子即将问斩,贾母也没了过寿的心情。
不过,赖家好似故意给她添堵,偏偏敲定了这天,送聘礼、递婚书。
除了聘金以外的自有规制,赖尚荣都交由父母操持。
并非他自己躲事,而是兼任盐铁司的任命,在前一天下来,他实在分身乏术。
好在古代不是现代,都是父母带着媒人前往,所以原也没指望着他。
两家相距本就不远,按赖尚荣的意思,干脆直接将聘礼放在新宅,只是这个建议刚说出口,他就被赖大夫妇骂了个体无完肤。
天刚蒙蒙亮,前面鸣锣开道,赖大夫妇领着儿女双全的媒婆打头,后面跟着三十六抬的彩礼,浩浩荡荡绕着二府外围,招摇了一圈,才进了荣府。
荣府如何接待,如何安排自有一套流程,不必赘述。
却说赖尚荣来到工部衙门,照例先拜见上官。
工部因去年河道衙门贪腐桉,左侍郎杨安泽救灾回来,总算将功折罪,可即便如此也被罢免了官职,而今年的营缮司贪腐桉,又让右侍郎告老还乡。
偌大的工部只有尚书徐问主持。
“徐阁老!”
大夏朝的六部尚书都是阁臣,所以赖尚荣以阁老相称,虽说去岁水患,二人已是旧相识,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尚荣不必拘束,快过来坐。”
徐问一边招呼他入座,一边笑道:“我工部也是多事之秋,正需要你这样年轻有为,心怀社稷的能臣,过来正一正风气。”
就赖尚荣了解,徐问也未必干净,只是他去年借着水患的机会,及时调头,加上并未亲身参与,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贪腐。
皇帝念及他办事还算牢靠,加之清理了一批官员,正值青黄不接之时,便单单拒了他的辞呈。
“阁老折煞下官了,下官只是略通些奇淫技巧罢了,以后还得请阁老多多提点。”
“你打造出来的农具,皇上派人送来给老夫看了,若是能在盐铁司推行,必能惠及苍生,功德无量啊!”
一番客套之后,徐问亲自将赖尚荣带入盐铁司。
吴祁年和江茂才早已提前赶到。
这段时间,他提前从二人处,了解了盐铁司的主要职责和办事流程。
看着盐铁司院内乌泱泱的一群人,赖尚荣清了清嗓子。
“各位都是两榜进士,为官多年,不论学识经验都胜本官良多,以后大家还得同心勠力,报效陛下,报效朝廷……”
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并特地将皇帝摆在朝廷之前,凸显自己幸进的名头。
待到徐问离开,赖尚荣才招呼一众员外郎、主事前往厅内回话。
盐铁司主管盐、铁、茶及官窑瓷器的生产专卖。
众所周知,古代的盐、铁、茶都是官府专营,盐和茶主要是因为利润巨大。
而铁则泛指金属,冷兵器时代,造反往往扛着铁器就上,管制只是为了掐灭源头。
林如海的巡盐御史,其实并非工部官职,因有个御史的后缀,相当于皇帝的钦差,只是这是个常设的职务。
偌大的衙门,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还得先抓重点。
“本官手下容不得素位尸餐之辈,虽说本官此次是改良冶炼技术而来,但其余各处也得拿出些条陈来。
不是本官自卖自夸,你们大多都是盐铁司的老人,署理治下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改进都没有?”
新官上任三把火,赖尚荣也不能免俗。
说着一指吴祁年和江茂才,道:“冶炼工厂的技术改进,你们配合吴老和江老。”
听到这话,下面一众官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成何体统!”
……
赖尚荣冷哼一声:“学无先后,达者为先,诸位也是读过圣贤书的,难道这点道理也不懂了?”
看着下头立即噤了声,赖尚荣颇为满意。
“本官的履历,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各位也请好好想想,你们在各自的职位上熬了多久,别的本官不敢说,但只要你们将差事办好,请功的事情包在本官身上。”
大棒打了,胡萝卜自然也要丢两根。
工部虽说油水不少,但在六部之中却是贱部,别说礼部、吏部这样的清贵衙门,就连其余三部都比之不如。
而盐铁司更是工部里头靠后的衙门,这些人不贪不占,光一年的冰敬碳敬,都比别的衙门多了不少,所以并不缺银子。
但收之东隅,失之桑榆,也因为在盐铁司这样的衙门,想要有所作为也很难。
毕竟,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对于奇淫技巧避之不及,又有谁愿意钻研其中。
甚至,即便做出了一些成绩,上头也不会拿当回事,所以往往都是萧规曹随,在衙门里混吃等死。
而今,赖尚荣短短两年就从主事,升任掌司郎中,而且还是兼任的两个衙门,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工部也有一批人调任国营司,如袁成涛原先只是个八品小官,如今也与在场的大部分人平起平坐。
还有场中的江茂才和吴祁年,更是匠人出身,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让他们如何不怦然心动?
“大人教诲的是,下官等必定竭尽所能配合大人!”
“本官从来不管你们怎么说,只看你们怎么做!”
赖尚荣也懒得分辨,下头的官员有几个是真心实意。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新的铁器也好,咱们的造瓷技术也罢,都需做好保密工作,以免被西夷或是民间窃取。”
说到这,顿了顿道:“本官已请旨皇上,不日便会设立保卫科。但暂时,还要督促各处工厂及官窑,做好防范工作。”
“诶!诶!属下等这就去办!”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赖尚荣大手一挥。
出了厅堂,一众官员将江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