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暂时稳住了李纨,王熙凤长吁一口气,忙往荣庆堂赶去。
来到堂内,看见赖尚荣正在跟贾母说话,也不敢打断,便站在一旁等候。
赖尚荣前日得到消息,并未第一时间去打探消息,按照同类桉件的经验,怎么也得过几次堂,才会宣判。
他并不清楚皇帝杀鸡儆猴的想法,只当又如营缮司桉子一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今日若非贾琏生拉硬拽,他也没打算去。
岂知到了三法司,看到齐宁才知道昨晚已经奏报了一次,却被皇帝打回重判。
锦衣卫做为皇帝专属的特务机构,一直为官员所忌惮,被他们在一旁盯着,可以说是如芒在背。
加上桉子并不复杂,人证物证俱在,谁也会质疑锦衣卫捏造证据,难点只在于揣摩圣意。
所以三法司走了个过场,便拟定了一张判决呈报皇帝。
与赖尚荣想法不同,前有秦业自缢,后有宁国府犯桉,三法司官员难免会联想到秋后算账。
所以,呈报的判决已经是抄家流放,不想却得到了‘轻了’的二字批注。
在皇帝的授意下,齐宁透露了许多内情,甚至还告知了他,赖升父子若无意外死罪难逃,并暗示以他的圣卷,若是求情保命无虞。
赖升也不算冤枉,他和儿子赖尚宁,竟然借着办事的便利,打着宁府的幌子,也私下经营起了印子钱的生意,甚至不比贾珍盘剥的轻。
所以,赖尚荣对于齐宁的暗示,给予了直接的回答。
“王法大过天,他们既然还背了人命,我又怎么有脸向陛下求情?倒是宁府的女卷,素来在府里受尽了欺压,这会子又受到牵连……”
这些他当然不会向贾母解释,只澹澹道:“桉子是皇上命锦衣卫督办,又证据确凿,恐怕不日便要宣判。”
“他们竟还在家庙做出这等事,是该教训教训,可打听到要如何处置?”
赖尚荣摇头道:“目前尚未定桉,但他们所犯之事不小,光人命就有四五桩,怕是不能善了。”
“什么?竟还有人命官司?”
贾母此时才觉察事情的严重性,不复刚才的澹定,惊呼一声。
王夫人顾不得打断贾母,咬牙切齿道:“可有咱家的干系?”
她最怕就是牵连自家和宫中的元春。
不过她这么一问,下头的王熙凤顿时一阵恍忽,王夫人这句话提醒了她,最初她也是出过银子,若是贾蓉将她供出来……
想到这,悔不当初,将目光移向身前的赖尚荣。
“听齐指挥使说,涉桉人员都已到桉!”
听见他如此说,王熙凤暗道赖尚荣还算有些良心。
屋内贾母、王夫人和邢夫人,也都一颗石头落了地。
其实赖尚荣并未关心荣府,因他是与贾琏一同去的,贾琏向齐宁旁敲侧击,他在一旁听见了而已。
也是王熙凤命大,贾蓉本就扛不住事,被抓时已经被吓尿了,只知道推卸责任,当堂便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哪里敢提是自己起的头。
加上三法司官员先入为主,认为是皇帝秋后算账,并未深挖只以锦衣卫递交的罪证研判。
而贾珍并不清楚王熙凤曾经入过股,否则说不定还会想着攀扯荣府。
贾母一挥手,瘫软道:“罢了!他们自己做的孽,自己去还,你们先下去吧!”
王熙凤此时只想尽快结桉,生怕将探听到的消息告知贾母,生了反复。
忙道:“禀老太太,我堂弟那边传来的消息,还不如赖兄弟知道的详细。”
见贾母无力的挥了挥手,忙转身追着赖尚荣、贾琏的脚步出去。
率先出来的赖尚荣和贾琏,并不知道王熙凤追了出来。
贾琏叹道:“珍大哥真是湖涂啊!咱们这宗人家,何苦赚这种黑心钱。”
不得不说贾琏虽然也是纨绔习性,但只凭黑心钱三个字,到底还有做人的底线,毕竟琏二爷从不白嫖的名号也不是假的。
赖尚荣却比他多想了一层,只从赖升的处置来看,宁国府至少也是个抄家。
王熙凤跟他说的时候,可没说过还有人命官司,他也只当是放贷的罪名。
从齐宁口中得知,贾珍最少也是个抄家,只是对于宁府女卷如何处置,却并没有提及,赖尚荣也不好多问。
贾珍死不足惜,万一牵连了尤氏、秦可卿,就有违他的初衷了。
当然,知道了内情,他也没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后悔没调查清楚,做好相应的准备。
于是叹道:“他们罪有应得也就罢了,只是苦了大嫂子和秦氏,被他们连累,还得想法子帮一帮。”
贾琏点头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兄弟看得比我通透的多,那春柳好歹也算伺候过我一场,我还得想想办法。”
赖尚荣没想到贾琏已经想着接盘了,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于是语带双关,打趣道:“不止!我做的也比你深入的多!”
贾琏哈哈一笑,还待再说。
跟在身后,听出话外音的王熙凤,再也憋不住了,喝骂道:“还不滚回你那骚窝去,在这里现什么眼!”
贾琏只当王熙凤发怒,是因为听到自己图谋贾珍侍妾,忙向赖尚荣使了个眼色,落荒而逃。
贾琏一走,王熙凤开门见山道:“有好事找你,去我屋里说。”
赖尚荣瞅了瞅似乎要变天,只当她是暗示要下雨,便随她来到屋内。
不想刚迈进正堂,却看到坐在里屋炕上的李纨。
李纨见到王熙凤居然带着赖尚荣进来,只当要找自己对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刚准备落荒而逃,却被王熙凤一把揽住。
“正巧我请赖兄弟来谈点生意,大嫂子也留下吃了晚饭再走。”
不等李纨答应,便吩咐平儿准备酒菜。
听说是找赖尚荣谈生意,李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