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
贾母摒退了左右,单独留下了邢夫人。
手指乱颤指着邢夫人,喝斥道:“说!你们两个到底捣的什么鬼!”
“媳妇不知老太太说的什么?”
“你们两个做的好事,还有脸问我?真当我老的聋了瞎了不成?我还没死,你家侄女儿我管不了,二丫头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搞一言堂!”
“我们哪敢!”
“你们不敢?你们都让琏二上门去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老太太怎么知道的?”
贾母持着拐杖,用力朝地下戳了戳道:“你们这是想气死我啊?还不快说!”
邢夫人忙垂着头道:“老太太息怒,原先老爷是看着尚荣出息,想将二丫头许给他。可昨儿老太太的话,我也跟老爷说了,老爷一向孝顺,这事老太太不同意,他也就作罢了!”
贾母将信将疑道:“真的?”
“那还能有假?老太太您就放心吧!”
“可我听说你们都叫琏二上门去说了,尚荣那头怎么办?”
“这事是媳妇考虑不周,只能让我家侄女儿岫烟给他做妾,就当赔罪了,这事昨儿晚上我已经跟哥哥说了!”
听了这话,贾母终于消了气,坐回榻上。
“你家侄女儿我也看了,是个不错的孩子,宝丫头那头如今已经不成了,要我说做个正室也够了,免得被人说咱们刻薄了亲戚!”
邢夫人惊道:“宝丫头那头没谈妥?”
贾母点头道:“是啊!要么我来跟尚荣说说!”
“这……”
要说能做侄女儿正妻肯定是好的,只是一向都是拿迎春钓着赖尚荣的,而自家侄女儿只是个添头,所以这好处自然也就落到自己家里。
如今若是改为侄女儿正妻,又是老太太主持,那赖尚荣还怎么肯心甘情愿给自家好处?
这要是答应了坏了老爷的盘算,还有自己好看?
“这不好吧!不瞒老太太,我哥哥这两年把家里也折腾的够呛,昨儿岫烟那身还是媳妇帮着置办的。尚荣如今行情渐长,怕是未必愿意啊!况且咱们已经出尔反尔,若又用岫烟换了二丫头,他心里岂能没有想法?”
“罢了罢了!你自己的侄女儿你看着办吧!”
贾母只当邢夫人怕引起赖尚荣不满,以后不好求他办事,原本她也只是提一嘴,见邢夫人坚持也就懒得过问。
…………
赖尚荣放衙回到家,就见到王善保家的迎了上来。
“大爷!老爷、太太请您过去!”
这是要找自己谈婚事?
赖尚荣心中窃喜,笑道:“我先换身衣服!”
“别!太太说叫大爷穿的威风些!”
赖尚荣不明所以,不过既然邢夫人要求,那也懒得再换。
随着王善保家的来到荣府东跨院,一路被引进了花厅。
却并未见到贾赦,只邢夫人在场。
上前施礼,意有所指道:“大太太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
邢夫人笑盈盈道:“怪道尚荣才入仕一年,就比他二叔官职还高,果然是个心思机敏的。”
邢夫人踩一捧一,夸赞赖尚荣的同时,不忘讥讽一下二房。
赖尚荣故作不知道:“怎么也不见赦叔?”
“老爷今儿会友去了!嘱咐我跟你谈!”
虽说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但当着赖尚荣的面讨价还价,贾赦还是拉不下脸来,便将邢夫人推向了前台。
“哦?不知赦叔要谈些什么?”
邢夫人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便将娶一赠一,如何交割等想法说了。
末了又道:“只是我这哥哥是做惯了生意的,只因来进京才将南面的生意停了,听说尚荣掌着国营司,便一时技痒……”
赖尚荣大手一挥道:“这都是小事!”
若说以前他还在迎春、黛玉之间游离,现在却不再迟疑。
并非是犹豫抓大放小,还是抓小放大(年龄上的大小)。
而是,迎春的性格做正妻虽然方便自己行事,但那个软糯的性子,对于子女的教育却不能放心,但邢岫烟却完美的补足了这个缺点。
况且黛玉确实身娇体弱,容貌虽略胜迎春、邢岫烟一筹,但也不堪挞伐。
反观迎春、邢岫烟却都是肌肤微丰,身材合中。
加上以二对一,又不似黛玉一般还有未知因素,对于向来博爱的赖尚荣来说,如何选择也就不必赘述了。
“那尚荣跟我去见见我那哥哥!”
赖尚荣自无不可。
暗道,怪不得要自己穿的威风些,原来是穿给邢岫烟父母看的。
跟着邢夫人来到客房。
邢夫人一反昨日的居高临下,热情的抓住嫂子的手,笑盈盈的指着赖尚荣道:“我就说尚荣一表人才,这下可没疑虑了吧?”
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邢忠终于说服了妻子。
邢妻如何不知道,形势比人强,以小姑子昨日那个态度,只怕不答应不会善了。
况且,她也知道自家丈夫的德性,即便是邢夫人肯放他们离开,家里也不够他霍霍的,以后指不定要落得个卖女的下场。
加上听说宁国府当家主母的妹妹,也给了赖尚荣做妾,这心理防线就更低一层。
想着,这两家都上赶着将妹妹和侄女儿给他做妾,还不知道这赖尚荣什么来头,也就更不敢多言。
此时见赖尚荣一表人才,又一身官服,威风凛凛,也就顺水推舟了。
不过到底小门小户,见身穿官服的赖尚荣向自己行礼,夫妻二人手足无措起来。
赖尚荣当然不会让他们尴尬,忙笑道:“听说大太太说舅老爷以前做过生意?”
“诶!做过一些小生意,入不得……大人您的眼!”
邢忠原想称呼一声贤侄,可看着一身官服,又不敢托大,只能改称大人。
邢夫人忙笑道:“马上都是一家人了,叫大人多见外,不如就叫尚荣好了!”
赖尚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