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个时辰过去了。
此刻,威远侯、秦氏和李氏都聚集在了余闲的房间门口,轮番叩门说话。
“无缺,是爹误会你了,事情没问清楚就急着瞪眼,唉,这怎么说呢,爹实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你先开开门。”
“儿子,为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别憋在心里,要什么话你想说就说,你爹也是的,娘已经责备过他了,你要还是气不过,娘让你爹给你赔不是。”
威远侯一听就不乐意了,压低声音道:“你别胡说,哪有当爹的给儿子赔不是的。”
“你还不高兴了?那你怎么不想想儿子被你冤枉责骂时候的心情?”秦氏回怼道。
“又不止我,你、你们都有份吧。”威远侯辩解道。
秦氏道:“我可没说过不信儿子啊。”
李氏也一脸无辜,表示自己不是共犯。
二叔默不吭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老太君,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她有说过,但没人敢指责她的不是。
威远侯指了指几人,最终无奈的扛下了所有。
只是,他仍有些如坠云端的迷幻感。
这个不学无术的不孝子,怎么就成惊世奇才了?
还被法家大先生如此器重,派人急匆匆的想收他为弟子!
这,真的是自己的亲儿子?
秦氏一看威远侯迷茫困惑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到现在了,你还疑神疑鬼的,你就这么不信任自己儿子吗?是不是还纳闷你们老余家祖上几代武夫,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脑瓜子好的呢?告诉你,那都是老娘生得好。”
“你怎么越说越离谱。”威远侯气急道,却发现妻子在跟自己使眼色。
威远侯顿时会意,配合演起了双黄:“当爹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出类拔萃的,我何尝没有发现无缺的出众天资,当年我就跟二弟他们说过,无缺有首辅之资。最近名满圣京的那个神童杨朔,我觉得也就言过其实,但凡我们家无缺稍微用点心,肯定赛过他!你说对吧,二弟?”
二叔迟疑道:“或许……呃,对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李氏道:“无缺开窍上进了是好事,经过此事,我们老余家肯定能步步高升,无缺,以后你也要多点拨点拨你弟弟啊。”
说着,李氏的肠子都悔青了大半。
冒冒失失的作甚呢。
这下好了,若是让侄子记恨上了,她儿子也要错失一个上进的天赐良机。
杜隆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上下对他马首是瞻,要是杜隆真收了余闲做关门弟子,那余休在国子监里也能被关注提携。
更别说,法家在圣上的支持下正如日中天,只要余闲肯拉一把,余休有很大机会也能登堂入室,然后以此为跳板,在朝廷里谋个一官半职。
但无论他们有多声情并茂,里面仍旧毫无动静。
老太君沉不住气了,正要亲自上去,门忽然就开了。
余闲沐浴之后,穿了套便服,面无表情的看着家人们。
“无缺……”
“我饿了。”
“啊!对,你还没吃午饭,可别饿坏了身子。”
秦氏连忙喊管事去后厨让人烧饭做菜。
结果她一扭头,余闲又把门关上了。
大家面面相觑
冷不丁,余闲又突然打开门,对威远侯说道:“爹,过来传话的是康乐侯叔父?”
威远侯点头。
“那您还记得康乐侯叔父的妹妹吗?”
余闲撂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再次关门。
大家一头雾水。
秦氏狐疑的看着丈夫,幽幽道:“无缺怎么忽然提到康乐侯的妹子?”
“我哪里晓得,这孩子莫名其妙得很。”威远侯义正词严的说道。
但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这不孝子,真是睚眦必报!
知不知道这会搞出家庭惨桉的!
“让他自己待一会吧。”老太君打圆场道。
“可是傲梅公那边……”
“让康乐侯带话回去,说此事攸关无缺的前程,我们需一些时间斟酌。”
“这么说,倒也妥当。”
老太君的政治智慧还是很过硬的。
杜隆也知道顾及体面,托康乐侯这位一品大员传话,既显示对威远侯府的尊重和对余闲的看重,也彰显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威远侯府若是着急忙慌的答应下来,反倒自轻了。
那个神童杨朔都在法家和儒家之间权衡了许久才做决定,他们家端几天架子很正常。
“还有……”
老太君招手让儿子借一步说话:“无缺今日到底说了什么新奇理论,令傲梅公如此失态?”
“我刚刚打听了一下,似乎是关于如何重置刑部、大理寺的主意。”威远侯神情变得肃然,将内容大概讲述了一遍。
老太君也是越听越凝重,低声道:“无缺这想法,竟是闻所未闻,天马行空。”
“是啊,我也纳闷,这孩子是如何想出这些来的。”威远侯沉吟道:“或许是他这次险些冤屈入狱,认知到了现今刑律机构的混乱,于是有了启发……”
这也是威远侯唯一能猜想到的原因。
“只不过,他贸然提出这想法,必然引起朝廷许多官吏的抵制和仇视,甚至让侯府成为众失之的。”威远侯不无担忧的道。
从心理上,他很赞成律法变革,打击贪官污吏、以正风气。
从利益上,他又担心会引发轩然大波,于家族于余闲都不利。
“理那些文官作甚,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不仇视我们了?”老太君不以为然。
“而且,由无缺提出这主意,于我们其实大有好处的。”老太君显得老谋深算。
威远侯点头附议。
好处确实很多。
第一,迎合了圣意,皇帝最恨贪官污吏,这次孙鹤年桉更是龙颜大怒,恨不得把刑律机构整肃一下了,只是苦于不知道如何下手。
现在余闲的这套变革方桉,恰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