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牛刚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从他父亲往上数,三代都是工人阶级。
牛刚也是一个工人,在巨兽天灾爆发前,他在电子厂工作。
生活非常单调,非常苦闷。
在那时他总抱怨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总是期待出现一些改变,并且幻想自己能够趁机改变目前的阶级。
像或电影中的主人公那样,趁势而起,一鸣惊人。
就在他以为这样一眼看到头的日子会继续下去的时候,巨兽天灾降临了。
他所期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但却不是以他所希望的方式出现。
毕竟牛刚从来没有期待过,打破沉闷生活的会是巨兽。
可不管他愿意与否,巨兽仍然将他的人生打乱,让以往那些沉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牛刚很幸运地没有死在天灾里,但接下来,动荡的生活,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让他开始怀念从前那种没有惊喜,可至少饿不死的日子。
不过很快,巨兽战略府的救援队来到了他所在的城市,牛刚也很幸运地登上了战略府的车,随后便被安顿到蓬莱。
当时蓬莱刚投入使用不久,百废待兴,牛刚在这里重新成为了一个工人。
这次,他没有再抱怨生活的沉闷,甚至感激在经历了天灾之后,还以够过上这样的生活。
在地表流离失所的他,知道这种沉闷,但能够温饱的日子是多么难能可贵。
他变得务实,变得勤恳,没有以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就在今天,就在现在,他的沉稳日子再次被打破。
巨兽竟然进攻地城!
他和其它工人现在都位于这个工业区的避难所里,现在全城的电力都用在了跟巨兽对抗上,避难所中只有应急灯亮着。
昏暗的灯光让牛刚心情彷徨,他蹲在角落,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信仰的或者没信仰的神,全都祈祷了一遍。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这就是他所能够做的全部。
就在这时。
他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声音来自头顶上,于是牛刚停止了祈祷,他抬起头,便看到一片黑色的光芒像河流般从避难所的天花板上流淌而过。
不,这样说不准确。
因为避难所的天花板已经被那片黑色的光芒所淹没,在光芒中,响起无数细碎的碰撞声。
就像是被河水卷起的石头,在湍急的水流中互相碰撞的声音。
避难所位于地下负一层,在避难所的上面,是工业区的一座大楼。
于是听到这些声音时,牛刚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上面那座大楼粉碎了?
但这不可能。
因为那座大楼虽然只有五层的高度,可如果大楼粉碎的话,那以吨计的大量碎石,怎么可能碰撞出如此细碎和轻微的响声?
这种现象已经超过牛刚所能够理解的范围,避难所里的工人也发现了头顶的异象。
他们站了起来,仰望着头上那片流淌不休的黑光。
过了几秒后,光芒终于消失。
于是大家看到了蓬莱地城漆黑的穹顶,由于全城停电,因此就连穹顶的全息电子屏也停止工作,没有演化地表夜空的画面。
这本来没什么不对的。
唯一的问题是,人们在避难所里不应该看到地城的穹顶。
牛刚声音颤抖,说道:“大楼呢?”
“大楼哪去了?”
工人们这才如梦初醒。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是的。
避难所的天花板没有了,就连地面上的大楼也消失了。
这太反常了!
与此同时。
他们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枪声炮响,听到了各种巨虫发出的振翼声和鸣叫声,看到了火焰或其它能量激发的各种颜色的光芒。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借着远处亮起的光芒,工人们看到一团黑影从天而降。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时,黑影已经撞进了避难所中。
蹲在角落的牛刚,双眼中映照出一颗如同毒蛇般的三角脑袋,这颗脑袋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它无法把整个头都伸进避难所里。
但这不妨碍它张开嘴巴,一下子把避难所中间那撮工人一口咬下。
大口合拢的瞬间,一大团血雾扩散蔓延,随后一滴滴血珠像雨点般落在牛刚的头上,脸上,身体上。
牛刚迅速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全身颤抖。
看着那边地上剩下的一双双脚。
这些脚的主人,有的是牛刚的工友,有的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有的跟他一起吹过牛,有的和他一块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