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嬴郅静默了好久都回答不上来,最后,在萧弥月的注目下,他闭了闭眼,低声说:“我不知道。”
萧弥月抿嘴,目光微闪,也没有追问他要确切坚定的答案,稍定心神,转身回去继续撤针。
她不甚在意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本来也不是什么非要回答不可的问题,你可以不用为难你自己,反正我早晚要离开你这里,以后我们终究也会毫无干系,到时候不管是楚家还是你,想杀我只管来,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留情。”
嬴郅心中滞涩,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她说这些与他划分界限的话,虽然对她心怀算计,可既然这份算计是为了让她出手帮他解毒,除非事与愿违,否则他解毒之后,就不可能和她划分界限,不管是因为心中对她的那些欢喜,还是想要补偿报答,他都会尽他所能的好好待她,护她周全。
他当即辩驳申明:“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楚家伤害你。”
萧弥月直视着他的双眸,问得也直接:“可你做得到么?”
嬴郅尚未说话,她便继续道:“嬴郅,莫要以为这世间有什么两全之法,我若杀楚晚卿,楚家必定不会放过我,那么我与楚家也必定成仇,不是我死便是楚家绝,而我是一定要楚晚卿偿命的,所以我所说的一切都会成定局,你想要站在我这边,便要与楚家反目,反之,你便要与楚家一样视我为敌,我可以不在乎你的中立,可楚家大致不会给你模棱两可的机会。”
嬴郅沉默了,可他沉默许久后,问的是她意料之外的问题:“偿命,又是何意?你明明还活着。”
若是为着她当初险些被楚晚卿谋害而死,应该也用不上偿命二字,除非有人被楚晚卿杀了,她在报仇。
萧弥月笑意深长:“杀人偿命啊,她杀了人自然是要偿命的。”
嬴郅很不解。
萧弥月笑意依旧:“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啊,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呢?”
她之前确实说过这样一句话,可是他始终是想不明白的,而她,上次没说清楚,这次也是没打算说清楚的,说完这句话,她便继续手上的事。
很快,她便撤完他腿上密密麻麻的针,他的腿再度恢复无知觉,只是适才这般煎熬一场,他也有些精力不济,靠在榻上恹恹的。
她不再管他,将针包丢回旁边的药箱,抬步便往外走去。
正好外面穆沅已经来了,阻止了楚云升发疯,萧弥月本来还想看打架的,结果只看了个收尾。
穆沅正在苦劝楚云升,作势要拉楚云升回去,可楚云升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萧弥月,本来刚被劝住的憎恶杀意一下子又涌上心头,撇开穆沅就提着剑往萧弥月这边飞跃而来,作势要一剑砍死萧弥月。
“贱人——受死吧!!”
萧弥月动都不动,守在正阁门口的从安一口气没喘完,就又赶忙迎上去,与他又打在一起了。
从安刚和楚云升打了一架,耗了不少体力精力,还没缓过劲来呢。
萧弥月默默的为从安掬一把辛酸泪,见穆沅又上前拉架,她便不担心了,把目光移向不远处的翎阳身上,冲翎阳招了招手。
翎阳忙过来。
“王妃有何吩咐?”
萧弥月吩咐:“你家主子针灸好了,出了不少汗,你去命人准备温水给他沐浴,记住水温不要太高,也莫要太凉,适中即可,分寸你自己拿捏吧。”
“那这里……”
“这里不用你管了,快些去办吧,他如今裹着一身汗,还在里面等着沐浴呢。”
“是。”
翎阳走了,萧弥月又把目光移去前方热闹地带,又可惜的啧了一声,因为穆沅又拉架成功了,还把楚云升的剑夺了,正在训他。
可楚云升的目光却死死地瞪着萧弥月,要是眼神能杀人,萧弥月得成肉泥。
萧弥月回以微笑,明着挑衅,见她这样,楚云升双目喷火,气得脸都扭曲了,那握拳的咯咯声响,萧弥月站在廊下都隐约听到了。
萧弥月噙着笑悠悠道:“听说楚姑娘醒了,恭喜啊,不过醒来是好事,楚少主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又跑来找我喊打喊杀?才是最这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姑娘死了呢,人还活着你就这样,等日后她死在我手里,楚少主不得真的发疯?”
“你——”楚云升气得要死,又打算冲过来对萧弥月出手,从安又忙做出随时保护萧弥月的架势,穆沅忙拉紧楚云升,对他厉喝一声才让他稍微醒神。
他也知道现在穆沅和从安都在,他是没办法要萧弥月的命的, 便咬牙忍着,只能毒蛇一般阴鸷怨毒的目光看着萧弥月,那样的眼神,萧弥月想起来,在楚晚卿身上也看到过类似的。
之前嬴郅蛊毒发作,她逼问楚晚卿的那日,楚晚卿便曾经这样看过她。
啧,不愧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兄妹。
最后,穆沅强行拖着楚云升走了。
楚云升走之前,撂下了狠话:“你等着,我迟早将你剐了!”
萧弥月全当耳旁风。
她笑眯眯的瞅着一边的从安,逗趣道:“从安啊,我发现你怪牢靠的, 不如背叛你主子,以后忠于我如何?”
从安忙绷起神经抖了抖,铿锵坚定的表态:“王妃说笑了,属下此生只忠于王爷一人,当然,若有王爷命令,也会忠于王妃,但绝不可能叛主。”
萧弥月啧了一声:“别那么急着拒绝嘛,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家主子能给你的,我能加倍给你,说不定还能给你讨个媳妇儿,如何?”
从安汗颜:“王妃,您不要再拿属下开玩笑了。”
萧弥月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正阁正门,又扭头回来瞧从安,挤眉弄眼的笑了一下,贼兮兮的凑过去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