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面,她是真的很理解他,可谓是感同身受的。
当年将他弄成这样,她无论如何都没有错,也并不后悔,甚至无感,因为她重伤下毒的,是敌国的将帅,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她铲除敌患理所当然,没有人可以说她错了。
可如今看他这个样子,再想到自己也与他有些像,便觉得或许可以帮他一次,也算是在慰藉自己内心的荒芜。
但是……
他若好了,定会再夺燕国江山,以他之能,早晚可让江山易主,等他稳坐燕国,他必定也不会对澜国留手,而他残着还好,若好了,绝对是澜国最大的敌人。
想到这里,萧弥月那点想法便被压下了。
嬴郅可以活着,但是不能好起来,她其实可以让他活着的。
可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样活着,没有武功站不起来,还伴随着多病,哪怕可以让他不复发,只要不解毒,他永远要像现在这样的活着,腿残多病,折尽傲骨,其实也不比死了好多少。
嬴郅又看着前方数丈外的窗台,看着外面春夏交织的景光,无力低语:“其实要不是大仇未报,要不是还有父皇的遗愿未达,怕死了都没脸去见父皇母妃,我倒是宁愿早早地就死了。”
萧弥月目光微动。
他恍惚着,在追忆往昔:“犹记得年少时曾有一次在外遇到追杀,我身负伤势立于崖上,身前是杀手,身后是悬崖,但是并不算高,跳下去兴许有生机,可毋庸置疑的,只能是生机而已,我当时宁愿血战至死也不曾想过跳下去。”
“因为于我而言,我是宁死了也不做废人的,当年其实我是不愿意以这般模样活着的,可我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我本想回来见父母最后一面便了结自己这般残生,可师父为我死了,父皇母妃也不在了,我只能苟活。”
萧弥月静静听他说完这些,似乎并无波动,只在他说完后问他:“你与我说这些,应该不是只想找个人倾诉吧?”
嬴郅恳切道:“只是希望你能尽力让我活久一些,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到,旁的我不求了,可我需要时间,哪怕只是稳定的再活几年,让我好好昨晚我需要做的事。”
萧弥月挑眉。
嬴郅凝视着她,郑重道:“你说过,你想要至尊权位,所以当初才会接近太子,可太子给不了你,可这些我都能给,我会夺回江山,你是我的妻子,待我死了,我的一切便都是你的。”
萧弥月微微笑了,眼底是他看不透的寡淡凉薄,她谨慎道:“且不说我能不能帮你,你的意思我似乎不太明白,你打算如何把你的一切留给我?如何让我得到至尊权位?难道你能让我做女帝?”
嬴郅诧然,笑了一下:“你竟然想做女帝?”
因为北澜就是女帝为尊,萧弥月提出这个,嬴郅并不会觉得她异想天开,当然,国策民情不同,要想在燕国也立一个女帝,却极其困难,因为这里男子为尊,燕国的臣民不会轻易接受,只会觉得荒唐。
萧弥月莞尔:“倒也不是,随口一问罢了,我只想要无上的权力,再也不让任何人主宰我的命运,至于得到这个权力的身份是什么倒也不重要,但是你总不能让我做太后吧?”
嬴郅明明面含微笑,却神色极其认真,道:“也未尝不可,皇位总要人去坐,那可以是别人的儿子,也能是我们的儿子。”
萧弥月黑了脸:“我们……的儿子?你在逗我玩啊?”
嬴郅笑道:“别误会,我是说可以过继,我这般情况,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但是可以过继一个,到时候你就是孩子的母亲,我把他扶上帝位,你就是太后,有我给你留的军政大权,你可以监国摄政,便再也没有人可以主宰你了。”
萧弥月冷笑:“你还真敢想啊,你江山还没夺下来呢,就想的那么美,谁知道会不会落空?我才不受你忽悠。”
嬴郅道:“所以得你帮我,我才能夺回江山,若你肯帮我,给我争取几年时间,自然这些都不会落空。”
他原本只要好好控毒疗毒,是还能再好好地活几年的,加上之前萧弥月给他解了三分毒,更是可以让他活得好些,除了不能站起来不能用武功,其他的都是正常的,可因为楚晚卿下蛊,打乱了他体内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如今的他,靠吃药勉强稳得住罢了,可只是暂时的,之前穆沅告诉他,如果不想办法压住毒,他会慢慢被毒侵蚀心脉内脏,神智失控,撑不了两年就会彻底失控丧命,穆沅也一直在想办法,要么以毒攻毒赌一把,要么再有一个人以雄厚内力传入他体内,和当年一样以内力加深压制他的毒在下半身,可都风险极大。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萧弥月出手。
萧弥月不置可否,一副美滋滋的样子盘算道:“倒是有点意思,我踩着你登上至尊高位,执掌至尊皇权,不用生孩子便有个儿子,以后还能养几个貌美贴心的面首,想想就开心。”
“不行!”他突然斩钉截铁的出声,目光死死地瞪她。
萧弥月莫名:“什么不行?”
嬴郅咬着牙沉声道:“你不能养面首。”
萧弥月理直气壮:“为何不能养?难道让我一辈子为你守着?你想得美,别说你那会儿已经死了,即便你不死,就你这样的,我也不会一辈子守活寡的,我又不是姑子,而且说起来你死了也好,不然你活着,我就这样找男人你估计也受不了,还好你活不久。”
嬴郅气结:“你——”
萧弥月笑眯眯道:“所以说啊,你确定你真的要跟我做这个交易?我保你多活几年,你扶我上尊位?被到时候你死了都被人笑话被戴绿帽,丢脸丢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