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卿一进来,便左右打量着这个秘牢牢房,一边慢悠悠道:“王妃还不知道吧,这里是王府如同地狱一样的地方,这几年死了不少人在这里,尤其是这间最靠近刑房,关的人也最多,且没有一个幸存的,全都是死不瞑目的,王妃必是没见过这样的阴暗,在这里待着没被吓到吧?”
萧弥月挑眉,静静看着楚晚卿。
就这点道行?
真是有趣滑稽的很,一进来便故意说出这些来吓唬她。
若她是寻常闺阁女子,便是原来的萧弥月,必定是会害怕的,可姜姮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尸山血海踏过一片又一片,最不怕的便是这种事儿,楚晚卿如此,在她眼中只有幼稚。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楚晚卿,没有丝毫慌张惧怕,镇定得让人难以看透,这幅和嬴郅如出一辙的淡漠,落在楚晚卿眼中,只觉得刺眼。
楚晚卿见萧弥月这般从容,那眼神像是看透一切一般,让她有一种自己被窥视内心的窘迫感,她有些拿不准萧弥月会不会猜到什么,只能试探。
楚晚卿作出愤慨的样子,厉声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竟然还这般镇定无畏,看来是真的有恃无恐,觉得自己是皇帝赐婚的人,即便是下了毒也不会如何是么?若是如此,你就想错了,你敢毒害王爷,必是死路一条,哪怕你是郡主之身,你也抵不过王爷的命。”
转而,她又诱导道:“可你若是招认是谁指使你做的,我或许可以帮你求情,让王爷饶恕你,也免了你皮肉之苦,你应该也不想被上刑吧?”
萧弥月面色依旧,那眼神幽深得楚晚卿心口发麻,不由得紧张了几分,正常来说萧弥月知道不是自己下的毒,却被误以为下毒之人而关押起来,不应该是急着澄清自己,又生气愤懑的么?为何却是如今这样冷静?
她深吸了口气稳住心态,对门口叫了一声进来,之后岑川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一看,上面有笔墨纸。
岑川把东西放在一边的木桌上,冷着脸站在楚晚卿旁边,不善的看着她,之前岑川就是瞧不上萧弥月的,可是也不至于如此恶意,自从之前被萧弥月刺了一刀,就愈发不待见,看萧弥月的目光都不掩饰疾厉之色。
楚晚卿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傲慢道:“我要是没猜错,一定是宫中的人指使你毒害王爷,而你本身之前就一直在等机会,如今又因为成了哑巴又对王爷更加心怀怨恨,就蓄谋下毒想要王爷的命,你要是不想受罪,就赶紧如实招供,把该写的都写下来。”
岑川也接着不含感情的道:“芳华郡主最好尽快招供,不要拖延时间,王爷醒来之前我们是一定要查清此事有个定论回禀王爷的,你招认了,便不需要受刑,不然旁边刑房流水的的刑具,足够你生不如死,当然,不只是你,还有你那两个婢女。”
之前还叫王妃,如今倒是王妃都不叫了,是彻底不认她这个荣王妃了,啧啧,怪有意思的。
萧弥月重新审视着岑川,又在他和楚晚卿之间来回打量,这两个人看来是有所勾连的,她也足以确定,肯定是楚晚卿给她下的凌霜草,岑川也可能是同谋,嬴郅应该是真的毫不知情。
如今这俩人想要将她下毒害嬴郅的罪名定死,而她若是不承认,就得受刑,若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写,他们自然不会满意,受苦的不只是她,还有茶茶和茉茉,这是以对她们主仆三个刑讯审问的折磨来威胁她听话,然后等嬴郅醒来直接上报结果,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啊。
萧弥月眉头微动,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这两个人,才走向旁边的桌子,看着托盘上的笔墨纸,目光幽幽,有些阴冷。
见她走到桌边蹲下,楚晚卿以为她要写了,不由得轻蔑她不过如此,也就是个色厉内荏且没骨气的贱人,她眉目间也隐隐得意,只要萧弥月写下她想要的供述,她便可让萧弥月死无葬身之地。
她刚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坐实了萧弥月下毒的证据,就差萧弥月的供述,便可坐死萧弥月的罪名。
可就在她得意时,萧弥月突然端起托盘上的墨水,迅速站起来往楚晚卿脸上泼去,楚晚卿和岑川都猝不及防,故而那墨水实实在在的都泼在了楚晚卿的脸上。
那墨水不仅沾了楚晚卿一脸,眼睛也进去了不少,她当即闭上眼捂着崩溃大叫:“啊——”
楚晚卿一边叫着一边后退一步,岑川忙扶着她,见她狰狞的脸上都是黑墨水,眼都睁不开,立刻怒瞪萧弥月,腾出另一只手推了一把萧弥月,眼神冷厉:“你干什么?!”
萧弥月被推得后退了几步差点给摔了,她堪堪站稳,有些不可思议,嬴郅身边的狗,果然是不知死活啊,竟然敢如此放肆。
岑川推了一把萧弥月后,顾不上别的,忙带着楚晚卿离开了,楚晚卿的眼睛进了墨水,墨水有毒性,要立刻去清洗干净,不然会损害眼睛,。导致失明都有可能。
他们一走,秘牢的门又被锁上了。
萧弥月只能看着门口的方向,眼中划过一抹寒意。
等过了小半个时辰,牢门再度被打开,只是楚晚卿没有再来,来的是岑川。
萧弥月正坐在板床边养神,听见有人进来,眼睛睁开,已经是平静无波的目光。
岑川手里拿着墨水,走到桌边放下,然后看向萧弥月,示意她去写,那态度,真的和对待犯人一样。
萧弥月岿然不动。
岑川眯眼,有些危险的开腔:“看来郡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怎么都不肯招供了?”
萧弥月不理他,又想闭上眼。
可是突然叮的一声,不知道岑川丢了什么东西在她旁边,她一看,随即脸色沉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