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的事,似乎到此也就结束。
不过刘阁老却始终忧虑,本来是可以这么结束的。谁曾想忽然闹出个少府,这就是在朝堂这口热锅里倒进葱花,不嘎嘎乱跳才是奇怪。
不过对于刘健来说,这也是熟悉的场景:便是只要真的对百姓有利,那么内阁也就尽量不去管了,反正太子拿那些个臣子也有办法。
“浙江的事,还有什么问题嘛?”朱厚照转头看向丰熙。
丰熙心领神会,“御马监禀笔太监张永上奏。前浙江镇守太监魏彬,面北叩首后,饮鸩酒而亡。张永请朝廷给以棺椁、寿衣几样治其丧礼。”
“准。”朱厚照多少有些唏嘘,但这种心情自己装在心里就好了,和大臣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说完之后缓缓向殿内后侧走去,众臣看了自然也知道他们该告退。
就是里面传来太子念的诗,“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生命无常,但孤盼着你们,都能做些好事,长命百岁,不要由后人悼念,落得一个‘犹费词’的结局。”
太子的话音抑扬顿挫,缓缓徐徐,在大殿里来回飘荡。
人人都知道魏彬是看着太子从小长大的,不是这样的关系,浙江那种地方也不会派他去。然而最后竟是连死之前见一面都没有做到。
可见太子为政、驭下都是有他的底线的,古来帝王多少次忍泪挥刀,也都是这个道理。不要说一个太监了,爱将、亲信甚至亲人杀得又少了吗?
只有让这么一颗人头落地,才会让人明白,在太子这里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
下去之后,韩文倒是很起劲,户部领了新的差事,以后国库又多了一笔银子不说,况且太子还答应他们,这笔银子都要用在国事之上,还昭告天下,想来只要太子坚持,便没有哪个敢把手往这里伸。
魏彬人头不是落地了么?
话说起来,韩文忽然想到那个丰熙,并对顾左说:“殿下将那个丰熙留在身边,倒是有些妙用。浙江的事千头万绪,怎么旁得不说,偏要提一个魏彬身死之事?”
太子授意倒也不会,这种小心思还要太子去思考,太子就是有八颗脑袋也不够用。所以应当是那个丰熙有意的。
顾左接了少府令现在肩头重担不小,所以出了宫一直都没去想这一茬,现在听下来也还是觉得玄乎,“那个丰熙真有这般心思?浙江的事似也没什么其他的了,恰巧的吧?”
“能在殿下身边留下来的人,往深了想是没有错的。”韩文捋着泛白的胡须,“他开口的机会本就不多,所以要么不讲,要么就要讲到殿下的心里。”
顾左沉默了,他在不是很相信和不敢完全否认这种念头之间来回摇摆,“……总归先把殿下交代的事做好。”
顾左这个人性格是有些直憨的,按理说他登不了户部侍郎这样的高位,只不过太子近年来一直强求各部以实务为先,尤其户部、吏部这些要害部门,太子更为关心,这就使得他们内部不得不把一些会干活的人提上来,否则这个一把手不是当得要累死人啊?
顾左,正是因埋头干活,才有这番机缘。
韩文欣赏这样的人,所以平时也愿意提醒他为官之道:“良弼可不要轻视了这些人。太子的心思往往出乎意料,你我要想体悟,有些话,说不得还要从丰熙的口中讲出来。本事这个词,看怎么解释。你梳理部务简洁高效,这是本事。丰熙揣摩太子心思到位,这也叫本事。这两种本事缺一而不可啊。”
这些话往日里韩文不讲,顾左听不了多少,只觉得人家韩文和他一样用心部务,此刻才明白,领一部尚书,这哪里是容易的?光是一个小小的记录官这样简单说一句,竟是被琢磨出这种味道。
紫禁城啊紫禁城,何时才能让顾某这种简单的人畅快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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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我工作环境里已经有小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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