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跟上那个人。”他指了指那个走路稍微有些崴的人,太明显了,“把人绑了过来,记得,不要叫人发现。”
田二拍拍手,“这是小事了。”
毛语文自己则咬着手指盯住宁府沉眉凝思,细长的眼睛中似乎有智慧的光芒闪烁而出。
他这一趟过来,顺利是顺利的。
但有些过于顺利了,
总叫他觉得……还不够……
东厂的番子,二十人弄一个瘸子那是容易的,不到一刻钟就把人绑进了一处废弃的民房里。
这里蛛网横生,落叶满地,李淳被绑了手脚扔在此处,现在正像蛇一样扭动身体,呜呜乱叫。
“头套摘了吧。”
“是!”
毛语文挑了一根杂草的,去其叶留其茎,其实是不干净的,但他们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习惯了,就这么往嘴里一叼,眼角往上微微一翘。
当牢头儿的感觉来了。
“呜……呜……啊,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李淳被放开能说话,刚一张口就开始哭嚎!
“不要吵,我时间紧张,多耽误一分,你活下来的希望便少一分!”
“啊!这位大爷我有银子,你千万不要杀我啊!!”
毛语文听得烦,“哭!哭也算时间啊!”
哗,戛然而止。
嘿嘿,这样变好了。
“李运判似乎不认得我了?”
这个称呼叫李淳想死的心都有,
首先他现在不姓李!
其次这人叫他运判这个以前的官职名!
就这两点勾出了他心中无限的恐惧,以至于嗓子眼都吐不出话来了,只是睁着惊恐的眼睛,“你……你……你……”
“鄙人毛语文,刑部大牢甲字号牢头儿。”
李淳因为被绑着动不了手脚,他便蠕动着身体,脑袋就在毛语文的脚边蹭,“大人,大人,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一个人,如此之惨,朱厚照看了说不定会心酸、怜悯。
但毛语文丝毫没有这种情绪,他考虑的是要他要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没说要你死,你怕什么?”
“大人,难道不是受刑部的令来抓我回去的?”
“不是。”毛语文挖着耳朵说。
李淳心中忽然冒出生得希望,这样一来,那一切还有转机,“要…要银子?我那里有!要多少有多少。”
“宁五仁是你什么人?”
吓破胆的人,其他手段也不用上了。
只抓住他逃出刑部大牢这一点,就能拿捏得他死死。
李淳一愣,但这个问题,倒也无碍,“他是,小人的东家。”
“想你毕竟也是一个官身,为了活着倒是什么苦都能吃。”毛语文这么喟叹了一句,继续问道:“宁五仁经商?”
“是!”李淳想了想,点头回道。
“做的什么生意?”
“……盐、粮和布帛。”
“盐?私盐?”
这就有些敏感了,李淳有些不敢答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毛语文的来意。
“大人,小人可否问一下,您究竟是办的什么差?要什么?您只要开口,什么都有!”
“噗。”毛语文把嘴巴里的杂草吐了出来,伸出胳膊招了招。
田二问:“需要做什么?”
“打一顿。”
毛语文背过身去看都不看李淳一眼。
搞的东厂的番子都有些发愣,见过手段狠的……但没有这么狠的吧……
李淳也懵了,“等……等等大人!小人说的不对,宁五仁贩得的确是私盐!”
“打!”
这拳打脚踢配着李淳的哀嚎,毛语文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甚至还在一旁解说:“我总觉得大牢那种地方,要么一开始便交代,要么死撑着也让我看看你的骨气。最不值的就是你这样装作硬骨头的软骨头,看似一副聪明模样,但最后是既交代了,又挨一顿打,实在不聪明。”
李淳的眼角和嘴角都挂了血迹,这才被放过。
“宁五仁做不做关外的生意?”
“……”
回答毛语文的是一阵沉默。
于是他手指又动了动,“先照着那条瘸腿打,打断了,再打那条好腿。”
田二心里一阵发寒,他是东厂的人当然见过这类狠的,但是像毛语文这样说得和家常便饭一样的……也极少。
“我答,我答……”李淳是哭着说的,“他做关外的生意。”
“卖铁器吗?”
“……卖。”
“像他这么大的商人,应该不会随便卖卖吧?有接头人?”
“有的,呜……”李淳彻底开始哭了。
但毛语文不管,“除了他,还有哪家商人?”
“还有宋随之、于广文、刘理平、杨……”
“等等!等等!”毛语文一摆手,有些不信的问:“私售铁器给鞑靼人是要被砍头的,大同这么多商人都这么干?!”
李淳害怕他怀疑自己,又给自己一顿打,便急忙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大同镇缺马,为了换取足够数量的马匹,纵开私市,售卖铁器,这都是官府允许的呀!”
听到这里,毛语文忽然觉得头皮还是麻了,
可怜他先前还觉得这事儿多简单,无非就是找到个人,还是个商人,然后直接把人抓到北京去,替太子了结了这事儿,那么他的大功劳不就到手?
可现在想来,这哪里是商人的事,这其中牵扯到了诸多官员,
这是……要命的差事啊!
一旦他们这些人,是太子派出来的这个消息走漏,查得又是私贩铁器之事,想来大同的总兵官为了对抗这种调查,估摸着手起刀落就是二十一个人头!
“坏了……”毛语文咬了咬牙,这事儿,整大了!
“先把他绑了,我要想想。”
占了一辈子小便宜的牢头儿碰上了大活儿,他给自己一个人找个地儿,细细想了这事。
毛语文想,事情不怕牵扯的广,就怕办得不如太子的意。
太子说大办,他要是小办,那就是胆魄不足,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