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锦就回去了一趟。
武宣帝一见她来了,还挺高兴的,就放下笔问她:“信这么快就收到了?”
“当然啊,”沈昼锦道:“基本上全国范围次日达,偏远山区除外,比顺……风耳还顺。”
武宣帝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凤儿不知为何,这几日都没回来。”
沈昼锦默默的看向远方,武宣帝问她:“嗯?”
她只好道:“外公,这事儿吧……你想想,在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爱还是挺难得的,你说是不是?”
武宣帝皱了皱眉,半晌他道:“你的意思是,朕失宠了?”
噗!
武宣帝是个非常英俊威武的长相,表情认真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有点点萌。
身为一个皇帝,可能是头一回受到如此真实/现实的对待吧……
然后她安慰他:“现在你有境珠了,也不危险了,其实凤儿在不在也没什么,在的话,还挺闹人的……你说是不是?”
武宣帝冷哼了一声。
半晌他才问她:“那边怎么样了?”
他要不问,她都快忙忘了,他一问,她立刻道:“正好,外公,我憋了好几天想问问你,你为什么把李守常派过来啊?”
“怎么了?”武宣帝道:“他虽然长相不佳,但忠心可嘉,寡言却诚朴,曾经跟着旁人去处理瘟疫,次次身先士卒,是个勤快人。朕是想着你身份贵重,有些事情不必亲力亲为,才把他派去帮你的。”
沈昼锦默默点头。
霍凌绝还真没说错,原来皇上真的是看中了他的忠。
于是她就毫不客气的把他吐槽了一遍,武宣帝听的直皱眉:“看来此人只宜做事,不宜做人。”
“不不,”沈昼锦道:“他不宜做事也不会做人,他连一个普通的执行者都不是,决策者那更不用说了。虽然他确实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死,但我宁可要一个怕苦怕累怕死的聪明人,也不想要他。”
武宣帝沉默了一瞬:“那朕给你调回来?”
“那倒不用,”沈昼锦道:“放那儿就好了,等结束的时候我会把话点给他的,反正不干活就没有功劳。我把小绝和陆执戟调过来帮忙了。”
武宣帝点了点头。
沈昼锦又问他:“外公,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武宣帝就把手边的一叠东西,递给了她。
沈昼锦坐下翻看。
这是康平郡王一案的卷宗。
细细的看下来,康平郡王府这些年,真是没少造孽,一家子全都是一个作风,草菅人命的事儿,粗略数数就过了百桩,若算人数真不知道有多少。
但,他们家行事有一个特点,杀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而像小官小吏,顶多就打压一下,不会下杀手,而官位略大的,以及真的位高权重的,他们家就完全不会动那些手段。
就连当年的云家假少爷,那会儿云广森还只是一个外放的县令,芝麻小官儿,招惹了吴金枝,他们这么生气也没下杀手,而是设了局,让他自己入局。
真是完美诠释了啥叫区别对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很谨慎了。
沈昼锦看完了一遍,交到皇上手边:“我看完了,外公的意思是?”
武宣帝再次放下笔,俯视着她,正色道:“锦儿,你说,朕该如何处理此事?”
沈昼锦也正色道:“杀。”
武宣帝沉默良久:“可是……”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但她明白他的想法。
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康平郡王也是特权阶层中的一员。
而康平郡王犯下的这些事情,在很多特权阶层眼中,不算什么大事。
京城中,多有不把平民的命当回事儿的“贵人”们,有这样的观念,手上又有人命的,绝不在少数。
就算朝中也有平民出身的官员,但,当这些平民成了官员之后,他们可能会为这些人感同身受,唾骂康平郡王,但却不至于因为皇上没有杀康平郡王,而去腹诽皇上。
所以,说白了,康平王府的罪不会让他们“愤怒”。
而对皇上来说,这不止是康平郡王一家的事,而是……这会触动这个阶层的“利益”。
说一句到底的话,假如说,她是武宣帝,而现在是新朝初建时期,她还需要这些世家们的支撑,那她可能,或者说也只能把这件事情强行咽下,毕竟很多时候,就算是皇上,也是要为了维稳退让的。
但现在不是新朝初建了,新朝已经建了三十年,除了边关,内部已经近二十年没有战争了。
沈昼锦正色道:“外公,‘居马上得天下,宁可以马上治之?’”
这句话的意思是,可以用武力来夺取天下,但你不能用武力治理天下啊!
所以,兄弟,该转型了!!
武宣帝神色微震。
沈昼锦续道:“康平郡王府这个事儿,其实真的出现的很及时,他们府上犯的这些事情,也真的很适合。很适合做为一个杀鸡儆猴的鸡,真的非常非常适合。”
因为他位高权重,又与皇上有同袍之情,他有真功,亦有真过,而且他手上的人命,真的非常多……再没有比这一家子更合适的典型了。
武宣帝仍是沉吟,半晌,他忽然非常突兀的问了她一句:“你做过皇帝吗?”
沈昼锦一顿。
这一顿,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所以她也没有再掩饰。
两人无声对视。
但武宣帝很快就道:“那如果是你,这件事情你会如何处理?”
沈昼锦默了一刻才道:“外公,这件事情,不能如果是谁……因为,你是个不一样的……”
她差点说成烟火,幸好及时拐了过来:“皇帝。所以,我只能说,在这个时候,我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康平郡王及所有涉及到的人员,俱都按实罪论处,‘与庶民同罪’,该处决的立时处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