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锦嫌弃的把他一脚踢开:“鬼叫什么!”
陈三郎满脸亢奋:“是你!是你救了我!!三年前,篮子山,是你救了我!!我认识你这个疤!!”
他挣扎着站起来,上前一步,眼含热泪:“你是我的恩人,我一直在找你!!不信你问问谢管家,我找了你两年多!!”
嗯??
沈昼锦看着他,慢慢,慢慢的挑了挑眉。
她小腿上确实有一个疤。
以前师父在家,往竹筒上做记号,一般就用一个铁制东西烧了一烤,就会留下一个黄印儿,找起来方便。
因为一种东西一个图样太麻烦,所以师父都是找一些有花样的暗器代替。
那天烤了一个凤尾镖,结果一使劲儿断了,据说她那会儿才两岁,正在旁边坐着玩,就这么寸,镖头一下子崩到了她小腿上,留下了一个凤凰尾形状的疤痕,很特别。
师父自责的很,想起来就叨叨,她听了不知道多少回。
谢思危忽然慢慢走近,蹲了身,把她划破的裤腿,用帕子系了起来。
看着他的发顶,沈昼锦定了定神,随即转身道:“好了,你们这些人,派一个人回去要钱,一个人二百两的赎身钱,一文都不能少……”
陈三郎跟过来:“锦儿……”
沈昼锦没理他,继续道:“给你们一个时辰,晚了,我就全都卸了手脚,交到官府。”
陈三郎又道:“锦儿,你……”
“你闭嘴!”沈昼锦暴躁的吼了他一声,转头道:“都听明白了吗?赶紧的,派一个人回去!!”
那十来个人见识过她恐怖的战斗力,一声不敢吭,迅速商量了一下,便有一个伤的最轻的人,远远向她一施礼,飞也似的跑了。
沈昼锦坐回马车上,懒洋洋的等着。
陈三郎又想靠过来,沈昼锦拿刀指着他:“滚!离我远点儿!”
陈三郎眼中含泪,低声下气的道:“锦儿,你别生气,我不知道你是我的恩人,我找了你很久,我一心想报恩,若是我早知道,我一定会好生对你的……”
沈昼锦冷声道:“我让你滚的远远的,你听不懂人话吗?”她随手从旁边拿过茶壶,照头就扔了过去。
陈三郎急抬臂一挡,茶壶哗的一声,浇了他满头的水。
他胡乱抹了抹,听话的退后几步,靠在了树上,低着头,好像难过的不得了。
谢思危看在眼中,挑了挑眉,低声道:“他那个恩人,我听说过。”
三年多之前,陈三郎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暗中抓了去,痛殴了一顿之后,扔进了一个废弃的猎坑。
他伤的厉害,全身都痛,拼命的爬上来之后,就被人一脚踹了下去。
又拼命爬上来,仍是被人一脚踹下去。
如是者四五,他没有东西吃,饿的越来越没力气,再也爬不上来了。
第三天的时候,下起雨来。
雨越下越大,天坑里积水越来越深,他冻的浑身发抖,然后发起热来,以为自己肯定会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说:“这里有一个人。”
他登时燃起了希望,大声道:“救命!救命啊!”
可随即,却有另一个声音道:“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看守他的人还没走!!一直没走!!必须要看到他死!!
他绝望了。
他缓缓的向后倚,任凭污水灌入口鼻,安心等死。
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没有放弃,她跑过来看到了他,随即,响起几声争执,似乎还动了手,然后小姑娘脚步轻快的跑过来……
他昏昏沉沉中,只看到坑边,小姑娘轻碧色的裤腿挽起,细白的小腿上,有一个凤尾形状的疤痕。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医馆了。
他回到伯府,病了半年,一直在派人找他的恩人,不止十回的跟人家讲述这件事,所以不少人都知道。
谢思危慢悠悠的讲完了,沈昼锦付之一笑:“若是早知道会救下一头疯狗,我绝对不会救!!”
她顿了一下,又道:“疯狗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还不醒悟,还这么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谢思危有些奇怪:“你对承恩伯府,敌意为什么这么重?那毕竟是你的血亲,若有这么个渊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沈昼锦正色道:“我被人恶意调换,十年流落乡间,但凡是个稍微懂人事儿的,会在接我回去的时候,还带着那个假货吗?更别说利用玉佩设局构陷我,你有没有想过,若我回来之后,舅舅和娘亲都去世了,没人为我撑腰,我背着一个贼名儿,会是什么后果?陈家几个人渣,疼陈慕雪疼的跟脑残了一样,他们一定不会舍得公布她的身份,所以我一辈子都会是一个小偷、养女、不知足的村姑!”
“这也就算了,再看我娘亲,堂堂郡主被硬生生打压成这样子,还有她身上的毒,这是要她的命!!这一家子都烂透了,我有敌意不是很正常?我若还心存幻想才是蠢吧?我是有多贱,在一群人渣身上寻找父爱和兄长爱?”
谢思危默默点头,认可了这个解释:“你说的对,难得你能想通。”
沈昼锦又道:“还有这什么恩……我跟师父天天在那几座山上转,若真想报恩,早找着我们了!!如今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呵呵,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绝境还有人搭救,显得他们伯府的人得天庇佑;寻找恩人什么的,又显得知恩图报,所以当然要不遗余力的宣扬。
但真心去找??
找着了破财还好说,万一被粘上怎么办?
轻不得重不得的,还得把人当恩人敬重,这么不划算的事情,机智的承恩伯怎么可能做?
沈昼锦笑的满是嘲讽,尤其看陈三郎